“救——”
尖銳求救聲猛然刺破濃稠如墨的夜,瞬間驚動客棧數人。
那聲音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扼住,戛然而止。
洛子期剛起身,準備坐回椅子上,正要伸手去拿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杯茶喝。
聞聲,他神色驟變,猛然轉頭看向門口,手中茶壺“哐啷”一聲,跌落在地。
“李青蘇!”
他驚呼一聲,徑直起身,腳步匆匆,朝隔壁房間沖去,衣角帶起一片風。
眨眼間,不少人都已經聞聲而出,零零散散圍在房門口,充斥着擔憂與好奇的竊竊私語之聲。
一個虬髯滿面的男子率先上前,伸手用力推門,卻發現門被反鎖。
他咬咬牙,額頭上青筋暴起,猛地一腳踹向門。
“砰!”一聲巨響,震得整座客棧都仿佛晃了一晃,門被轟然踹開。
此時,林行川才面戴面具匆匆趕來,混迹于人群中,跟着進入房内。
洛子期和那男子一馬當先沖進房中,刀劍瞬間出鞘,寒光凜冽,映照着他們緊繃的臉龐。
然而,屋内漆黑一片,死寂沉沉,隻有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影子。
走進房間的二人對視一眼,洛子期發現此人正是先前剛到客棧時碰見的那位男子。
對方顯然也認出了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我記得是你住這房間?”他喘着粗氣,急忙問道,“怎麼你不在房間裡?”
“我去我師叔房裡串門去了。”
洛子期低聲解釋道。
“那剛剛求救的是……”
“是跟我一起來的那個。”
洛子期此刻沒見着人影,心急如焚,腦中混亂一片,在房中不斷來回踱步,四處打量。
男子不再多問,迅速開始四下搜查。
他走到床邊,發現被褥淩亂不堪,眉頭緊鎖,推測李青蘇當時必定奮力掙紮過。
可奇怪的是,周邊竟沒有一絲血迹——看來對方的目的隻是擄人,而非殺人。
房間内除卻少了這麼一個大活人,幾乎毫無異常,這才最是可怕。
“那賊人定然是從窗戶翻進來的!”
洛子期此時已經走到窗邊,俯身仔細查探,借着月色,發現窗台上有兩道一深一淺的黑色鞋印。
可賊人帶着李青蘇去了哪兒?
整個客棧住着衆多武林高手,卻無人察覺到賊人的蹤迹,可見其武功之高強。
想到這裡,洛子期不禁心頭一緊。
“師兄?發生什麼了?”
此時,洛清清焦急的呼喊從門口傳來。
她頭發蓬亂,睡眼惺忪,顯然是剛從睡夢中驚醒。
她奮力擠過人群,看到立在窗邊的挺拔身影,像是看見了主心骨。
“師兄,到底發生什麼了?”
她聲音抖着,滿是恐懼與不安。
洛清清本來正在與周公幽會,卻被那聲尖叫硬生生拽回現實,出門一看,衆人都圍在師兄房門口,頓時慌了神,不顧一切地跑了過來。
“李青蘇被賊人擄走了!”
洛子期面色凝重,聲音低沉,透露出着一絲難以察覺的自責。
洛清清聞言頓時愣住,随後環顧四周,發現屋内确實沒有李青蘇的身影。
想起剛剛那聲呼救──難怪覺得耳熟!
她本能地慌張一瞬,不過幾息,又強行鎮定下來,抖着聲音問:“師兄,你不是跟青蘇哥哥呆在一塊兒麼?”
“我上小師叔那兒去了。”
洛子期滿臉懊惱,一拳砸在窗台上,盯着那兩道黑色腳印,滿心自責,卻又毫無頭緒。
此刻兩人手足無措,畢竟他們還隻是剛下山的愣頭青。
從前被門派保護得太好,第一次遭遇這種險事,心中的恐懼與慌亂如潮水般蔓延,一時六神無主。
“先報官。”林行川冷靜的聲音響起,“不能心急。”
他的聲音沉穩,卻透着讓人安心的力量。
洛子期擡眼看到他,心中微微安定,抿唇點頭。
另一邊,湯桂昌目光銳利地掃視着林行川,心中對他的身份有了幾分猜測。
随後,他雙手緊握成拳,看向洛子期,朗聲道:“小兄弟,你放心!我鎮山镖局湯桂昌定會全力相助!”
洛子期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與驚喜。
他自然聽過湯桂昌的大名,這位鎮山镖局的老大,在江湖上威名赫赫。
沒想到他竟然在這兒,還願意伸出援手,洛子期連忙拱手,感激道:“多謝湯镖頭!”
林行川倒是多看了一眼這個男人,仔細打量過後,又不動聲色收回眼神。
鎮山镖局離青州遠着呢,湯桂昌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說來參加武林大會的,林行川可是一點兒不信。
身後人群也叽叽喳喳讨論起來,偶爾能聽見李百藥的名字,許是有人聽見李青蘇的名字,猜到了被擄走的人的身份。
這一夜,客棧上下不得安甯,連客棧掌櫃都睡眼惺忪匆匆趕來,驅散好事人群後,他着手點亮了屋内所有燭火。
屋内瞬間亮如白晝,卻驅不散衆人心中的陰霾。
掌櫃做完這一切,像是怕惹禍上身,匆匆退了出去。
湯桂昌再次仔細檢查房間,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卻依舊一無所獲。
最後,他再次走到窗邊,盯着那兩道腳印,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他蹲下身子,用手指沾了點黑泥,反複查看。
林行川也站在一旁,雙眼微眯,若有所思。
湯桂昌雖看不到林行川的表情,但知道他和洛子期是一夥兒的,便主動開口:“左腳印比右腳印深太多,還有潮濕的黑泥,應當是賊人出去時留下的。天下輕功各異,能留下這種腳印的,隻有西域羅刹、中原血衣兩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