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人們對林家的評價十分奇怪,有人說林家籍籍無名,有人說林家不可小觑。
若說林家籍籍無名,林家曆代家主卻個個榜上有名,皆是少年成名的天之驕子。
若說林家不可小觑,是因為林家有個不成規矩的規矩:林家子女從出生起,便要隐姓埋名。
也正因如此,也就無人知曉林家勢力到底有多大。
這規矩太過奇怪,所以少不了有心人試圖暗中打聽。
然而林家上下如密不透風的牆,無論怎麼打聽,都打聽不出半點風聲。
林行川便是林家隐姓埋名的子女之一。
那些年裡,他師從洛珉,随其四處遊曆。
長大後,洛珉死了,他便獨自走過大江南北,看過江南煙雨,也見過漠北風沙。
最終十八歲時,以林見溪之名,橫空出世,揚名天下,成為第一。
而那枚玉佩,林行川見過,在苗疆,藥王谷。
十一歲時,洛珉帶他到藥王谷,拜訪藥王谷谷主。
那時藥王谷裡曾住着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
他無意間闖入這位女子所居之處時,女子十分急切地交給他一枚玉佩,和一個看上去隻有四五歲的孩子。
當然,最後玉佩和孩子他都沒能帶走。
女人死了,孩子不知所蹤,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起死了。
林行川從角落裡撿起這點回憶中,随後回過神來,看向前方三位少年人。
洛子期正與洛清清叽叽喳喳地講話,那眉飛色舞的模樣,好似從未有過煩惱。
反觀李青蘇卻實在安靜,與吵鬧的師兄妹倆顯得格格不入。
林行川伸出折扇,輕敲面前李青蘇的肩膀,狀似無意道:“你今天還挺安靜的。”
隻見李青蘇像是被吓了一跳,回過頭來,眼神忽閃。
他還未說話,便聽洛子期橫插一嘴:“是啊,李青蘇,你今天也太安靜了吧?竟然不跟小爺一起去賭……去猜赢家了!”
洛子期正要說李青蘇今天竟然沒讓他去下賭注賺點銀子,想起林行川還在身旁,話頭一轉,掩飾過去。
李青蘇聞言,神色淡然:“你能赢就好了,我管他人做什麼?”
洛子期聞言有些愣住,那種奇怪的感覺又浮上心頭。
李青蘇瞧見他這副神情,指尖輕搓衣角,輕聲問道:“那台上這二人,你覺得誰會赢?”
此時,論劍台上,少林武當兩派弟子正激烈交鋒,雙方都使出了自家的絕學,打得難解難分,台下觀衆的呼喊聲此起彼伏。
洛子期眼神重新投回台上,左瞅瞅右瞧瞧,撓了撓頭。
“這我還真不敢說。”
李青蘇聽見便笑起來:“那你還要我問什麼?”
洛子期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但又覺得哪裡不對勁。
他本想再追問李青蘇怎麼了,視線觸及李青蘇平靜目光時,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去,轉過眼神,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台上。
“确實沒什麼好問的。”
他如是說道。
身後的林行川正隔着面紗觀察面前的李青蘇,聽見洛子期這句話,倒是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午時,洛清清嫌熱,幾人便打道回府。
林行川回到房中,正欲提筆寫密信,便聽見門被敲響。
如今他也不用想,定然又是洛子期。
果不其然,洛子期那張臉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着實感到有些無奈。
“有事?”
他轉身将屋内紙筆收好,回頭看身後跟進來眼神亂飄的少年,出聲問道。
洛子期神色猶豫,小心翼翼地确認緊鎖着的門,張了張嘴,思考幾秒,試探問道:“師叔,你有沒有覺得……李青蘇回來後不太對勁?”
林行川瞬間明了,不過他還是裝作不知,挑眉問道:“哪裡不對?”
“我本不想懷疑好友,可是李青蘇他太奇怪了……看上去明明就是李青蘇的樣子,行為舉止卻處處與平日裡的青蘇不同。”他擡眸看向靠在桌邊,手指不急不緩輕敲桌面的林行川,認真道,“我本不欲懷疑青蘇,但從他被擄走,到回來以後,處處透着詭異,我很難不信他身上沒問題。”
洛子期大抵猜到眼前這位“李青蘇”,是個冒牌貨了。
畢竟即便面容一模一樣,行為舉止總會有些出入──尤其是這位冒牌貨看起來一點也不了解李青蘇,更不了解李青蘇身邊之人。
以至于看起來行為舉止十分僵硬,與真正的李青蘇差了十萬八千裡。
若不是出于對好友的信任,或許洛子期第一次察覺“李青蘇”不對勁時,便能堅定自己的想法。
“這事兒,你心裡清楚便好。”
林行川等他說完,隻淡淡道。
“什麼意思?”
洛子期頓時愣住了。
什麼叫心裡清楚便好?
難道師叔并不想管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