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宜貞回到練功房,程靈已經盯着大家開始排練了。藍心和許夏大賽在即,努力自不必說。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感覺到程靈今天嚴肅不同以往,也都收起嬉笑認真練習。
程靈看見宜貞進來,招呼一聲繼續監工。
宜貞把許夏和羅軒叫來,開始指導兩人的雙人舞。可惜之前的問題依然沒有解決,許夏的眼神始終差點意思。
羅軒倒是含情脈脈的一面入戲,許夏雖然努力演繹出飽含深情的目光,可總讓人覺得那目光可以對準任意一處,而非男主人公獨有。
兩人的技術都已經很純熟,問題出在表現力上。宜貞暫停了練習,和兩個人就地坐下聊天。
許夏有點擔心,“蕭老師,我是不是跳得不好啊?”
宜貞笑了笑,“技術沒問題,是對作品的理解和表現還需要加深。這是每個有實力的舞者都會遇到的問題,别擔心。”
羅軒擦了擦頭上的汗,“蕭老師,那我呢?”
“你表現地很好。”宜貞肯定道。
許夏有些喪氣,“那問題是出在我身上了。”
宜貞摸了摸她的頭,“也可能是出在我身上。這支舞是以你為中心的,或許我還沒發掘出你最真實的那一面。我記得你是從7歲開始學芭蕾的,小時候為什麼學芭蕾呢?”
“被我媽押着去的。”許夏吐了吐舌頭,“前三年是真不喜歡,又疼又累,别人放了學可以滿世界瘋跑,我就得累得跟死狗一樣去練舞,回了家困到真不開眼,還得寫作業。”
“那後來怎麼又喜歡了呢?”宜貞溫柔地問。
“後來,”許夏陷入回憶,臉上浮現出一種微微的羞赧,“我記得是三年級的時候,市裡國慶演出,我們學校就出一個節目,就是少兒芭蕾。當時我是主舞,我喜歡那種感覺。”
許夏還記得,那是她短短十年人生裡站上的最大的舞台,所有的聚光燈都打在她身上。她無比認真又盡興地完成每一套動作,每一個銜接,行雲流水一般,勝過平時所有的練習與彩排。
從那天起她就知道,她是屬于舞台的。
找到了!
宜貞眼前一亮。那種無法掩飾的光芒出現在許夏眼裡,是發自内心的渴望而非演繹。
“如果,”宜貞抑制住興奮,問道:“當初你媽媽送你去學的不是芭蕾,而是唱歌,或者樂器演奏,之後你成為主唱或重要的樂手在音樂大廳裡演出,是不是也會有這種感覺呢?”
許夏眼睛亮晶晶的,“會!您一說我就感受到了,我會穿着漂亮的禮服站在聚光燈下,我喜歡所有的燈都打在自己身上,喜歡所有人都看向我,喜歡所有閃亮耀眼的東西!”
“我知道了。”宜貞笑道:“我會再調整一下編舞。今天你先練獨舞的部分吧。”
宜貞這麼說,許夏也放心不少,脆聲應道:“好!”
羅軒臉上有些渴望,“蕭老師,那我呢?我也從小學芭蕾……”
“你這次的任務是承托許夏,等她的角色定下來,你的也會跟着變,所以不用着急。”
“哦。”羅軒答應一聲,看了眼許夏,有些失落。
臨到晚飯的時間,一個中長卷發的男生拎着那家昂貴餐廳的外賣又來了,似乎還帶了禮物。
兩人并肩出了練功房,走到院子裡,坐在一顆高大的合歡樹下。男生掏出一個小巧的絲絨禮盒,從裡面拿出一條項鍊,在夕陽的餘晖下閃爍着細碎的光。
宜貞透過窗子,正好看到這一幕。
“她的追求者之一。”程靈不知什麼時候湊了過來,拿着一個飯團邊吃邊說:“好像是附近哪個學校的研究生,那是寶格麗吧?家裡應該蠻有錢的。”
“那個男孩常來嗎?我之前見過他一次。”宜貞吃完飯倚在窗邊消食,和程靈聊到。
“一周來個兩三次吧。追她的男孩不少,這個不算殷勤,但是許夏比較上心的一個。長得不錯,出手也大方,每次他來許夏心情都不錯。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羅軒。”
“羅軒?”宜貞詫異。
“看不出來嗎?那小子喜歡許夏。搭檔嘛,擦出情愫也難免,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她們的比賽。”程靈有些擔心。
宜貞自己從來沒和搭檔有過這種問題,這方面就遲鈍一些,以為大家朝夕相處,隻是感情比較好而已。現在回想,羅軒和許夏對舞的時候,總能一秒入戲,眼神纏綿,有幾個瞬間确實分不清是角色還是本人。
宜貞又看向窗外,許夏正試戴項鍊,擡起頭看着男孩,傲嬌中透着幾分甜蜜。青春的荷爾蒙圍繞在兩人周圍,夕陽下的年輕男女隻是站在那裡就足夠美好。
再一轉眼看到正在大嚼飯團的程靈,“你呢?”
“什嘛?”程靈問道。
“今天白濱找你,怎麼樣?”下午忙着編舞的事,現在才空下來和程靈單獨聊聊。
程靈無所謂道:“我能有什麼事?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