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聊着天,侍者端來咖啡。手作咖啡盛得滿,宜貞和阿傑聊天沒注意到,剛端起就溢出一些,流到了指尖上。
阿傑站起來遞過紙巾,緊張道:“怎麼樣?有沒有燙到?”
宜貞擦幹淨手:“還好,沒什麼感覺。”
阿傑探了探宜貞的杯子,“這麼熱怎麼會沒事?我去買點燙傷藥給你。”說着一腳跨出了椅子。
宜貞拉住他的胳膊,“真的沒事。我最近每天練琴,左手的指尖磨出一層薄繭,感覺比以前弱了很多,所以不怕燙。”
阿傑順勢拉過宜貞的左手仔細察看,指尖雖然沒有明顯的繭,但顔色偏暗,不比右手的透着淡粉色。阿傑輕輕撫過她的指尖,果然要硬一些,像一層殼,小心翼翼地問:“疼嗎?”
“……不疼。”宜貞抽回手。以前隻覺得阿傑是個溫柔細心的男孩子,自從他回國後,每次他站在身邊存在感都很強烈。宜貞的臉開始發燙,沒話找話:“郭老師教的很好,我是循序漸進練的,所以就隻有薄薄一層繭,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阿傑垂下眼,坐回自己的位子,“最近有去上吉他課嗎?”
宜貞搖搖頭,“這些天都在忙編舞的事。暑期馬上到了,旅遊又到旺季。有個古城的文旅部門聯系程靈,想做一期古城芭蕾的專題演出,現在我手上同時有幾支舞在排,7月要跟着舞團出去,根本忙不過來。”
“演出在哪裡?”
“平遙。”
“7月的平遙應該很熱了……”阿傑像是想到什麼,“當年本來打算把大學的畢業旅行選在東北,後來沒去成。現在我想用博士的畢業旅行完成心願,不知道小雨能不能抽出時間當我的向導?”
宜貞有些遲疑,阿傑接着說道:“我記得你說過東北的飯包很好吃,你也知道德國沒什麼可吃的,我總是在想那應該是什麼味道。”
“你……想什麼時候去呢?大概去幾天?”宜貞問道。
她沒拒絕?阿傑眼裡沁出幾分笑意,“隻要你有空,兩三天就夠了。知道你忙,不會一直拖住你的。我過兩天要先回趟德國,把房子退了,東西處理一下。大約一周左右,回來之後就看你的時間了。”
“可以等平遙的演出結束嗎?大概要7月下旬了,這樣在去美國之前我也短暫休個假,回去看看姥姥。”宜貞說完又找補了句:“帶你到處吃一吃逛一逛。”
阿傑眼睛亮亮的:“好。”
第二天一整天宜貞都沒見到阿傑的身影,平時習慣了他總在眼前晃,今天莫名就有點空落落的。
傍晚,宜貞把改編《嘉莉妹妹》的構思跟程靈和許夏、羅軒都說了下,兩個女士都很贊同,隻有羅軒顯得異常沉默。
“羅軒,你怎麼想呢?”宜貞問他的看法。
“我不喜歡赫斯渥的結局。”羅軒頓了頓說了這麼一句。
許夏有些稀奇,“不喜歡就不喜歡呗,咱們演過那麼多舞劇,哪能個個角色都喜歡呢?演好就行了。我也演過不少結局凄涼的女角色啊。”
一貫大大咧咧的羅軒今天看許夏的眼神裡竟然帶了點幽怨,“你是不是很羨慕嘉莉?”
“你傻了吧你?人戲不分了?”許夏生出幾分不快。
程靈眼看着兩人不對付,打斷道:“行了,對劇情有争議是常事,大家都是探讨。我跟蕭老師再商量一下,你們先去練自己的部分。”
看這和稀泥的架勢,許夏有點失望,站起來沒打招呼就走了。羅軒晚了一步,看了看兩位老師,想說什麼又停住了,也沉默着出了門。
宜貞還是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羅軒今天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物傷其類呗。”程靈無奈道:“你也說了嘉莉妹妹這個角色跟許夏本人有相似的地方,雖然是改良版的,但内核還是重合了一部分。她交往過的男人結局這麼慘,羅軒大概是帶入自己了。”
“可是,赫斯渥不是因為偷了酒店的錢才生活步步下滑的嗎?”宜貞迷惑道:“他自己不做違法的事,女孩還能逼他去犯罪嗎?”
“他要是這麼有擔當,後面也不會一步步消沉下去了。”程靈搖了搖頭,“長發男最近來的挺勤的,羅軒眼見着沒戲了,所以本身情緒也不好吧。其實他還好,許夏也不隻跟羅軒搭檔過,實在不行就換個舞伴。我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什麼事?”宜貞問道。
程靈看着宜貞,歎了口氣,“擔心她跟你一樣,被男人拐跑呗。你是因為受傷,走投無路就認命結婚了。她呢,你也看出來了,是要被優渥的物質生活好好滋養的,我真怕那個男人求婚,她頭腦一熱就答應了,然後退出舞團安心當富太太。她是顆好苗子,要是這樣就太可惜了。”
宜貞順着她的話一想,面色也是一黯,又安慰道:“沒影兒事,先别擔心了。倒是這個創意,你看怎麼樣?”
“我覺得很好,許夏本人也認可,這次她說不定能在表現力上更上一層樓。”宜貞說完,眼睛又往桌下瞟了一眼。
宜貞好笑又無奈,“這裡就咱們兩個人,你要看手機拿出來大大方方看就是了。我又不會說你,怎麼還跟上學的時候上課看手機怕被老師抓包。”
程靈也有點不好意思,“我這不是怕打斷你的話嘛。”
宜貞看着新奇,這扭捏的樣子可不像程靈,登時也來了兩分好奇,“你在跟誰發信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