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收到花的那一日起,蘇行仍是早出晚歸,但蘇靜知道他沒有去上班,更沒有去工作,他好像在辦什麼證明,但這個人不說,蘇靜也沒有去問。
幾日後,她無意中從對方的衣兜裡翻出了房産證,存折等各種各樣的本子和證件,在震驚與恍惚中她扒住那個人的胳膊不松手。
“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個人卻平靜地把她抓着他的手甩開,道。
“靜靜,我現在很累。”
那是自蘇行變得不對勁以來,唯一一次向她抱怨。
她抓不住那個人的胳膊,她攔不下那個人,就像她無法阻攔命運的洪流一般。不知何時,那個人繃緊的弦已經斷裂,她卻絲毫沒有察覺,等到她發現這個錯誤,已為時晚矣。
她不知道那個人是怎麼在精神崩潰下仍能咬牙繼續向前,但那個人好像放棄了這個世界的全部,一頭堕入了黑暗。
這種可怕的感覺讓蘇靜整日心神不甯,最終,她沒有選擇繼續忍耐下去,而是和這個人攤開了說。
“是也好不是也好!你能不能全部明明白白給我講清楚!啊?”
蘇行卻被她晃得有些恍惚,他看着她,忽然笑了起來,隻是與此同時眼淚奪眶而出,順着有些消瘦的臉頰朝下淌。
“靜靜,我現在已經不知道哪個才是我的夢了。”
他說了一句讓她費解的話,然後在她的眼皮底下奪門而出,留她一人愣愣杵在原地。記憶裡,即便是聽到父母出了車禍,即便是看那兩個至親之人下葬,記憶中的那個青年隻是紅了眼眶,把悲傷化做苦楚盡數咽下。
直到前一刻,蘇靜仍覺得她家老哥一直都是個堅強的人。
他好像是可以擔下的。
但他擔不下了。
隐隐的,她甚至覺得那個人肩上的擔子太重,徹底壓垮了他的精神,快把他逼瘋了。
所以,她在想明白之後二話不說拿着手機追了出去,卻在一股腦沖出小區之後迷茫了。她不知道那個人會朝哪裡跑,也不知道他會在哪裡停留,甚至不知道他會不會選擇活着。
她循着記憶找遍了蘇行可能在的所有的地方,皆無功而返,她甚至給蘇行的工作單位,同事,以及所有與蘇行相熟的人打了電話,沒有任何稱得上有用的消息。
直到傍晚,她仍沒找到那個人的蹤迹。就在她滿心絕望地回去,打算翻一翻他家老哥的照片準備報警時,她驚訝地發現他們家客廳的燈還開着。
“哥?”
蘇靜覺得她的心髒快跳出她的胸腔了。
蘇行的房門緩緩開了,從陰暗的房間裡緩緩走出一個人來,黑色的牛仔,灰色的襯衣,蘇靜的視線從下朝上一路看去,最終,她看到了一個有點眼熟的臉龐。
前幾日送花的那個人。
帥破天際的家夥。
那個人把身後的門閉上,帶着笑朝他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蘇靜本想把提着的心放下,但現實則完全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行。
她在那個人身上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混雜着香水的味道,有點鹹,有點腥,像是麝香……
等等!
稍顯淩亂的頭發和衣服,被衣領遮住的似乎還透着血迹的牙印,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表明這個人剛剛在做什麼。
操?
“你……”
她的話剛說了一個字,就被那個人的目光打斷了。
冰冷的,如同萬古不化的堅冰一般,刷的落在人的眼中,隻覺得渾身上下一片寒冷,配着那個人嘴角緩緩綻開的一絲微笑,給人一種鋒芒在背的感覺。
“他的精神狀況和身體狀況都不太好,需要休息。”
那個人輕聲道。
蘇靜瞪着那個人,但她覺得她的雙腿都在打顫。她家老哥的狀況她也清楚,但從這個人口中聽到則給人一種不同的感覺。
最終,那個人把她引到客廳,如同在自己家一般随意地坐下,還很紳士地給她泡了一杯花茶。
雖然茶很好喝。
但這他媽什麼鬼?
蘇靜愣愣端着茶杯,看那個人從洗手間走出來,身上的氣味以及痕迹被盡數洗盡,唯有脖子根那淡淡的齒痕若隐若現。
那個人坐在沙發上,距離她約有一米遠。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好了。”
那個人帶着溫和有禮的微笑,輕聲開口。蘇靜聽到對方的聲音,下意識喝了一口茶。
“我是任文斌。”
蘇靜差點沒把嗓子的茶水噴出來。
突然有一個和你小說中的主角同名同姓的人出現在你面前,長得還特麼和小說中走出來的一樣帥,換誰都特麼冷靜不下來。蘇靜特别想問問看這人有沒有看過主角和他同名同姓的那本耽美小黃書,但她心底忽的升起了一種不祥的感覺。
似乎要印證她的感覺,對面的青年帶着笑緩緩開口。
“已經是第二次見面了,我的創造者。”
蘇靜聽到了她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的聲音。她終于知道了第一次見面時的熟悉感來源于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