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行不覺得驚訝。
任文斌本身就是這樣一個人。
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會對一個人的死亡産生任何感覺了。
唯一讓他覺得有點遺憾的是,蘇靜筆下的蘇行真真切切地愛過眼前這個男人,曾與這個人告白,交往,曾因折磨而崩潰。
最終,死在了這個人手裡。
而他這個人則苟延殘喘活到了現在。
“這個世界的東西能帶到現實麼?”蘇行摸了摸左耳上的耳釘,有幾分疑惑。
“人可以帶過去,穿在人身上的衣服也可以,物不行。”
蘇行覺得他現在生活的世界忽然帶了幾分科幻色彩。當他無意中瞥到任文斌手上的戒指時,又産生了新的疑惑。
據他所知,任文斌在現實世界有一套公寓,這套公寓雖不比小說世界的别墅那麼豪華,但也絕對說不上差,再算算,戒指,玫瑰,耳釘,如果不能從小說世界帶過來,應該也算一筆開銷。
那麼問題來了,任文斌這變态的錢是從哪兒來的?
蘇行陷入沉思。
“怎麼了?”
“你買房子和日常開銷的錢是從哪兒來的?”
任文斌似乎沒有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想了片刻後,笑了笑,溫柔含笑的臉上多了一絲狡黠之色。
“搶銀行?”
蘇行目瞪口呆,一時間沒法判斷這人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世界上任何一個人與他說這句話,他都會認為對方說的是天方夜譚,裝逼不打草稿,唯獨任文斌這人……蘇行确定這人是真敢做出搶銀行這檔子事兒。
任文斌的手指落在他的發間,動作輕柔地順了順他的發:“我借系統漏洞偷了點錢。”
蘇行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對任文斌來說買下一套高檔小區公寓的錢确實算不上什麼,但仔細想一想,任文斌這次撈到的錢的數目還是有點吓人。
變态果然來錢快。
當蘇行再一次回到那個居住了近半年的山間别墅時,他的心情很是微妙。裡面的裝潢與他離開前沒什麼區别,甚至某些小玩意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任文斌關上房門。
那個人看他的眼眸深處翻騰着未知的暗。
“蘇行,你是我的。”
那個人注視着他的眼眸,輕聲開口,他低沉的聲音為其籠上了一層冷意。
蘇行咧了咧嘴。
“想草就來。”
蘇靜一直以為那天他被任文斌上了,其實隻是她的誤解。可能就連任文斌都沒料到他這具殼子一下回到了解放前,明明滾過千百次床單,他的身體卻還如初嘗人事,一點都受不住,更何況他當時精神狀況實在不行,到最後也隻能來個急刹車。
用蘇靜的話來說,就是車剛要開,結果卻卡了個肉,特别酸爽。
這一次,沒有浪漫或是恐怖的氣氛,也沒有記憶的混亂與破碎,沒有精神被壓抑到極緻,沒有痛苦與無盡的血色。兩頭從陰影中走出來的野獸完全憑借本能的欲望,碰撞,壓制,交融,或許其中可以添上幾分感情,但更多的則是本能在主導一切。
欲望與快感交織之下,蘇行順着任文斌的脖子一路向下舔舐,感受着舌尖與齒尖之下脆弱的皮膚與骨,感受着那個人脈搏的跳動,他忽然明白了為何任文斌第一次見面時會在他脖子上咬一口。
像是擁有了能把對方的生命剝奪的權利,像是能掌控對方的命運一般。
當然,如果可以的話他現在就想咬斷這個人的脖子。你看,他這人現在跟女人不行,看男人惡心,就算把世間所有人都篩選一遍,估計最後也隻能剩任文斌一人。
這人害慘他了。
這人讓他曆經痛苦與絕望,這人把他擁有的東西一點一點打散,這人讓他的家庭再一次破裂。更可怕的是,這個男人還想主導他的命運,控制他的精神。
就算如此,他現在仍躺在這個人身下,他進了那個人為他備好的囚籠。
不堪麼?屈辱麼?下賤麼?惡心麼?
那種東西在很久以前就被他抛棄了,他回到現實世界之後曾試圖抹去曾經,撿回這些沒什麼用處的道德感及三觀。
但。
自打那個人從小說中走出來,來到他的面前,他就明白了他的命運。
上天要讓他們糾纏在一起,他們甚至從虛幻一路交織到了現實。當那個人站在他面前時,他便知道了任文斌沒想要放過他。
所以那些亂七八糟的道德感還有什麼用呢?它既不會讓任文斌放棄,也不會在關鍵時刻幫他一把。
而且。
正好,他也沒想放過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