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安很早就确定了自己的性向,所幸父母開明,兩者坦誠交換了意見,如果撇去他離開時頭發上的掃把沫兒,他算是比較和平地出了個櫃。
直掰彎這種事在圈子裡面倒是經常見,但李向安完全沒有想到他這一彎二十來年的竟然會在某一天被掰直了。
李向安覺得人生簡直在和他開玩笑。
把他硬掰到另一條軌道的,是他的好友兼閨蜜,其姓為蘇,單名一個靜字,隻可惜這女人完全不像她名字所表現的那麼溫文爾雅,靜時不若處子,動時比瘋虎還嗨。
這妹子挺聰明,會來事兒,再加上是他喜歡的一個小說作者,兩人認識一年多,也親近了不少,至于友情的最後一條線……他倆性取向相同,也隻能大眼瞪小眼。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的話,李向安覺得他還能和蘇靜做個十幾年好友。
蘇靜她哥在某一日和蘇靜鬧别扭了,這死丫頭叫他去找。
找毛線啊?當他是消息庫?
但還真特麼給他遇上了。
李向安記得那天蘇靜和蘇行從火鍋店出來,并沒有一起回去,而是各選了各的道路,像是要分道揚镳一樣。
蘇靜當時隻是跟他笑了笑,說他們沒談妥,他也沒怎麼在意,哦了一聲繼續朝前。
李向安覺得他當時就不該覺得有哪裡不大對勁而扭回頭,否則他還能再浪個幾年,哪會像現在這樣慘兮兮的?
但他就扭回去了。
他真是日了狗。
他看到蘇靜在哭,沒有嚎啕大哭也不算梨花帶雨,她就是有點木然的,一邊走眼淚一邊淌,如果他不扭回頭的話,肯定注意不到身後還有這難得一見的場景。
蘇靜向來是個堅強的人,這句話并不是說她能忍住眼淚,而是這丫能嗷得哭個痛快,然後繼續嚷嚷着再戰。
今次卻不大一樣。
李向安發誓,他當時隻是覺得把一位女士丢大馬路上哭是很不紳士的舉動,所以他走過去半攬着蘇靜的肩給她擋了擋。
好吧。
剩下的他不怎麼想說。
總之他這一世就栽在蘇靜這顆歪脖子樹上了。
……
這家夥的模樣也沒多出彩,當時哭的稀裡嘩啦的也完全稱不上好看。但在那一時刻,他确實有了鮮明的感覺。
那個女子是不一樣的。
能說他被徹底掰直了麼?李向安覺得讓他去看美女還不如讓他去看帥哥,同理,讓他去上個美女,他真的掂量掂量自己的小兄弟能不能站的起來。
但能說他還是彎的麼?
微妙。畢竟喜歡與愛這種東西麼,其一為情,二為欲,蘇靜這混蛋一下占了倆,讓他看到一個可愛的男孩子時都得摸摸自己的良心。
如果用浪漫點的話來說,就是世間有千千萬萬個人,我就正巧看中了你,再換一種表達方式,我喜歡的雖然是男人,但你是特别的,最後換一種說法,我現在不喜歡男的也不喜歡女的,老子他媽就喜歡你。
總之,他這麼一個在圈子裡玩的特别開的一号到現在變成了一位非她不可的情聖,他自己都想給自己頒個感動xx的獎。
……
gay和腐女之間的戰争拉響得莫名其妙。
“腦殘片吃多了吧?”
蘇靜一臉的無法相信。
講真,不止蘇靜不信,圈子裡的人也不信,就連他自己都在進行了千八百次的懷疑後才半信半疑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他看上的當然要追。
于是,一場持續了多年的拉鋸戰就此開始。
事情最初的進展還算順利,畢竟蘇靜這小姑娘和他這圈子裡的老手完全沒法比,但來的一件大事讓他追蘇靜的路開始變得異常艱難。
蘇行回歸。
講真,他對蘇靜的這個哥哥一直以來都沒什麼好印象。随随便便就把蘇靜抛下了,讓蘇靜這丫頭為他流了那麼多次淚,自己那邊的事情看起來也挺混亂,更何況這人渾身上下散發的氣息都不大對勁,完完全全一個危險分子。
為什麼他追蘇靜變難了呢?因為蘇行這一次并不是空手而歸,他坐上了一家公司老闆的位置,并如一個鐵血的帝王一般開始了瘋狂的擴張。
随着那家公司越做越大,李向安目睹了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的成型。
蘇靜被捧到了最高的位置,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難以企及。就像剛剛還在面前的人在下一瞬間就成為了天空中的星子,原本擡手就可觸及的人此刻變得遙不可及。
有圈裡人調侃他眼光好,直接抓了一匹黑馬,還有些人調侃如果他們知道未來會變成這樣,他們也會像他一樣去追求蘇靜,即便他們對女人根本沒有興趣。
他成為了圈裡人的談資,有羨豔的,有漠然的,也有看不起的,在那些人的眼睛裡,他的感情好像摻雜了利益與金錢的味道。
到最後,那個女子變成了在其他人的閑談中才會出現的傳說中的人物,他即使再拼命工作也難以望其項背。
在所有人眼中,他李向安是完全配不上蘇靜的存在。
挺苦的。
即使她對他而言是特别的。
但也挺苦的。
他不知道該怎麼把這點苦給咽下去。
……
這場拉鋸戰整整持續了九年。
在這九年裡,因為撇去了與他人厮混的時間,他的工作也小有成就。他一直在等,以至于他快将等待等成了一種習慣。
如果有人告訴九年前的他,他未來會和一個人糾纏整整九年,他估計當場就會給對方一瓶腦殘片并讓那個人去看看醫生。
但現在麼。
他竟然還熬得下去。
李向安覺得他大概是真腦殘了吧,非得要把自己掰直,非得盯上R。S家的千金,說是自作自受也絕不為過。
不過他的等待終于有了結果。
以至于他在最開始還覺得有點不可置信:“哎,蘇大小姐,你這算是可憐我?”
那記憶中的女子朝他豎了根中指,曆經九年歲月的臉龐較記憶之中的那張青澀的容顔而言多了幾分張揚,其風姿卻更甚往昔。
“李腦殘,你覺得以我現在的身份,我會嫁一個不喜歡的人?”
他笑。
……
婚禮半年前。
蘇靜以結婚恐懼症為由直接跑出了國門。李向安不由得感慨女人有錢了也特麼會變壞——不,是變得更潇灑。
蘇靜與他記憶中的小女孩好像不一樣了,但又有了其他的,更加吸引人目光的魅力。
三個月後。
在蘇靜即将回來之前。
他直接被人劫走了。
說是被劫其實也不大準确,因為劫持他的是他未來妻子的親哥,也是他未來不得不面對的親戚,蘇行。
他做的工作挺雜,自然知道蘇靜這大哥這九年裡涉及了哪些方面的事情。講真,如果蘇行想把他搞死,今天他體内的器官就能出現在黑市的拍賣場上,并且他的死亡可以被抹消得幹幹淨淨。
那個人簡直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