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聞言,彎腰拾起地上一粒尚未蒸發的黑液珠,放在鼻端輕嗅。黑珠在他指尖掙紮扭動,卻無法腐蝕那看似纖弱的皮膚。
他碾碎黑珠,厭惡地甩手:"以活祭召喚地底穢物,再将其煉化成兵器,殘忍的邪祭。"
一說邪祭,古志清立即道:“神火教?”
人類中壞人不少,惡行各種各樣,以人為牲的邪祭卻很少有,唯獨神火教最愛施行。
流光哪知道,這是人類自己的事。柳淨遠沒事,他能回去給周林交差就行。
"淨遠,你自己注意安全,早點回家。"
知道了前因後果,流光一分鐘也不想在這臭氣薰天的地方呆了,沒等柳淨遠回應,他的身影便化作點點螢光盤旋上升,在夜風中劃出幾道優美的弧線,轉眼便消散無蹤。
流光閃亮的出場和退場方式,瞬間讓年輕的斬妖師們把黑液襲擊的恐懼抛到腦後,十幾雙眼睛齊刷刷盯向柳淨遠,在月光下亮得吓人。
"淨遠,這位流光前輩到底是何方神聖?"李肅湊過來,好奇道:"我們明安所最厲害的'千裡風行符',也沒這般舉重若輕啊!"
"是啊是啊!"另一個銀衛插嘴:"他眼睛一瞪,我影子裡的髒東西就燒起來了!這得是什麼境界?"
柳淨遠知道流光叔不是人類。他們一家都沒刻意隐瞞過流光叔的身份,不過流光叔是教他術法的師父,也是一同生活的長輩,他既便是明安所的斬妖師,也不會出賣流光叔。
"其實,流光叔是天瑞宗的長老。"柳淨遠清了清嗓子,說道:"周林師父是天瑞宗現任掌教。"
衆人沉默一瞬,再度追問:“天瑞宗是哪裡的宗門?”
“怎麼沒聽說過?”
天瑞宗實在太小了,還是家族式宗門,不對外開放。目前除了張朋程在宗廟裡值守外,就沒人了,也難怪沒人聽說過。
“咳咳……天瑞宗是個隐世宗門,除了靈雲宗等宗門,很少有人知道。”柳淨遠想了想,說了個有逼格的介紹詞,還拉靈雲宗背書。
确實靈雲宗對天瑞宗最熟悉,靈雲宗的柳憬師叔每年來向流光叔挑戰,每年都輸,靈雲宗能不熟嗎?
既然是隐世宗門,衆人便不再追問,隻有李肅道:"難怪我每次見周先生都覺得見到仙人一般,原來他是宗門掌教!"
這話得到衆斬妖師紛紛響應。
周林時常來接周遙和柳淨遠下值,每次衆人都會躲在門後偷看他的臉。
“周前輩如此仙風道骨,想來肯定比流光前輩更強吧?”
“那還用說,周前輩可是掌教!”
見衆人越說越離譜,柳淨遠嘴角抽了抽。整個天瑞宗最弱的大概就是自家師父了——周林就沒提過比書更重的東西。
但這些話他當然不能說,隻好露出個高深莫測的微笑:"師父他……不太喜歡張揚。"
古志清在前方重重咳嗽一聲,打斷了衆人的探問。古志清跟周林也是多年好友了,最清楚他的底細。
"都閉嘴回屋休息,明天繼續調查别的村落。重點調查各村水井,注意都要帶上淨身隔水符。"
“是!”斬妖師們立即有序回屋。
北源城的小院裡,一道銀光自天際墜入院中。光暈散去,流光出現在樹下,連衣角都沒亂半分。
"淨遠沒事吧?"
果然看到周林披着外袍坐在院子中,關心的詢問他:“你也沒事吧?淨遠遇到什麼危險了?”
“威脅不大,别擔心。”
流光簡明扼要地描述了井中黑液和影子襲擊的事。聽被它能藏在影子裡将人消融吞噬,周林臉色發白。
這已經超綱了吧?妖怪是這樣的嗎?不應該是像流光這種美妖,或者虎妖兔妖那種而已嗎?
“不必擔心。”流光輕拍周林的肩:“那些東西普通淨化術就能解決,相信明安所能處理好,等淨遠調查回來你再問他詳情。”
“好,你也幸苦了,早點休息。”周林點點頭起身欲回房,突然瞥見院中的水井,又忍不住擔憂:“花間郡離北源城也不是很遠,流光你說那些東西會不會順着水源上來……”
周林話音未落,流光已走到院角的水井邊,指尖一滴銀色的血珠彈入井中,水面頓時泛起珍珠般的光暈,持續了約莫三次呼吸的時間才恢複平靜。
"無需擔憂。"流光抹去指尖傷口:"我每日淨化一次便是。"
“我說說而已,你别用血啊,十指連心,很痛的懂不懂!”周林趕緊掏出絹子給流光包紮,發現傷口已經好了,松了口氣:“别動不動給自己放血,淨化嘛,我明天去靈雲宗多買點淨化符就是了。你别亂來了,你們誰受傷我都心疼。”
流光知道周林這話沒别的意思,對他是如同對待周遙一般的親情,點點頭,眼中含笑:“我知道了。”
周林對他的感情維持在這個程度就夠了,不會應劫,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