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那邊沉默了幾秒,才回。
【今天下班有空的話,見面說吧。】
顧川盯着手機屏幕,嘴角微微揚起。
傍晚六點,茶館的窗邊,蘇然已經提前到了。她今天穿了件藏藍色的毛衣,外面搭着米白色的風衣,頭發松松地紮在腦後,耳邊的幾縷碎發被風吹得微微卷起。
顧川坐下的時候,蘇然正低頭擺弄那副塔羅牌,指尖翻動牌面的動作一如既往地順滑。
“怎麼突然對情志調理感興趣?”蘇然擡眼看他。
“就……随便問問。”顧川端起茶杯,掩飾性地喝了一口。
“随便問問?”蘇然微微一笑,“你這種人,從來不随便問問題。”
顧川無奈地笑了笑:“行吧,被你看穿了。”
蘇然沒說話,隻是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說吧,最近是不是工作壓力又大了?”
“也不是特别大。”顧川聳肩,“就是覺得身體反應越來越敏感,稍微一緊張就胸口堵。”
蘇然點頭:“這是肝氣敏感型體質的典型特征。”
“所以,情志調理到底是怎麼個調法?”顧川順勢追問。
“其實很簡單。”蘇然放下牌,“你平時是不是很少真正表達情緒?”
顧川一怔。
“你這種人,習慣把所有事處理得井井有條,習慣性‘過濾’情緒波動,連煩躁和憤怒都自動隐藏。”蘇然雙手交握在桌面上,語氣平淡,“但情緒不是代碼,沒法删除,隻會堆積。”
顧川沉默了幾秒,低聲道:“所以,我現在這些反應,就是那些堆積下來的東西?”
“對。”蘇然點頭,“情緒本來應該是‘流動的水’,但你強行把它凍結成了‘冰’,時間一長,哪怕隻是一點火苗,都能把你身體炸出來。”
顧川盯着她,半天沒說話。
“别太緊張。”蘇然笑了笑,“其實你已經走在恢複的路上了。”
“怎麼說?”
“至少你現在,願意找我聊這些。”蘇然擡頭,目光溫和而清透,“這比你之前悶頭硬抗,強多了。”
顧川忽然覺得,胸口那股堵了幾天的氣,竟然真的散了一點。
“所以,你是我情緒疏導專員?”他開玩笑地問。
“免費。”蘇然抿了口茶,“畢竟你是特别案例。”
顧川低頭笑了。
窗外夜色漸濃,茶館裡的光映在她的眉眼間,柔得像杯裡漂浮的茶葉。
這場對話,像一扇門,打開了一條他從未踏足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