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沒關系。”
顧琉琛頭也不擡,手指依然在屏幕上點得飛快。
程靜被噎得不想說話了。
顧天晴給她的消息讓她很挫敗,此時此刻她一點都不想開張營業。
可她就是那種,越是挫敗,越是不想說話不想理人,越是要逼迫自己一把的人,不然她根本挺不到今天。
“沒禮貌,就算你不樂意我當你家教,好歹我也是你堂姐的朋友,叫聲姐姐總可以吧?”
顧琉琛很突兀地斜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繼續盯着手機,運指如飛。
就在程靜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他忽然丢過來一句,“老阿姨勉強可以接受。”
程靜被這聲老阿姨砸得差點原地升天,老阿姨約等于老女人……
她心口憋了口氣,毫不客氣地怼回去,“嗯,你這種毛都沒長齊的,确實該叫我一聲阿姨……”
話音落下,程靜就發現顧琉琛手滑了,因為他手機話筒裡傳來很低的一聲——GAMEOVER!
“你這孩子是不是腦子有病,大晚上不睡覺,戳大門口玩手遊!”
正打算再說點什麼奚落他兩句,兩束燈光自遠方拐角處打了過來,照得程靜本能地伸手擋了擋燈光。
車燈一出現,顧琉琛就站直了身體,把手機揣進了兜。
“不是吧,你真要出去?這是你叫的車?”
顧琉琛站直後,面部正好暴露在樹蔭的空隙裡,月光下他的神色一覽無餘。
程靜清清楚楚地看見他臉上露出“你是個白癡”的表情,眼裡更是明明白白地寫着“你這種智商怎麼考上X大的”。
程靜覺得心口剛消下去的氣,好像又漲了起來,而且比之前還鼓。
正打算再怼他兩句消解一下脹氣,顧琉琛卻一轉身回家了。
所以……
他突然冒出來,站大門口半天,就真的隻是為了打個手機遊戲?!
要不是被顧琉琛厭棄到骨子裡,她說不定還真會自作多情一下,覺得這少爺是怕她孤身一人會害怕,特意戳這兒陪她的。
程靜莫名其妙的打量一下周圍:靜谧的夜色,月光籠罩下優雅精緻的街道,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果然月色下面好乘涼,是個打遊戲的好地方!
少年人的風雅,我這個老阿姨不懂……
片刻後出租車停在了路邊。
程靜特意看了眼時間,十二點四十八,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十幾分鐘。
她一上車司機就在不斷地道歉,說是上一個乘客突發抽搐,把人送到最近的醫院才趕過來,導緻耽誤了時間。
對此程靜倒是沒什麼怨言,表示很理解。
回到住處一點多了,倒在自己小床上時,她覺得天旋地轉,兩眼一合就睡着了。
這晚她做了個夢,夢裡她抱着什麼東西,光着腳在鵝毛大雪中一直拼命地向前奔跑,累得要吐血了也不敢稍稍停一下。
不知道跑了多久,雙腳像灌了鉛實在擡不動了,一個前趴撲在雪裡,懷裡的東西也甩了出來,是一堆零零散散的毛票還有幾個硬币。
而身後追她的人一把扯住她頭發,惡聲惡氣地吼,“死丫頭,看你還往哪兒跑!把錢拿出來!”
她頭皮炸痛,被迫仰起頭。
程铮那張兇神惡煞的臉,就這麼闖進她的視線……
“不給!”她尖叫着猛地坐起來,亂揮動的手臂磕在床頭櫃角。
鑽心的疼痛感刺得他鼻子發酸,兩眼本能地冒出眼淚,她這才從噩夢裡徹底清醒過來。
胳膊上磕出了淤青,有一小塊破了皮,還好,不嚴重。
摸了摸額頭和脖頸那層冷汗,還是很困很乏,抓過床頭鬧鐘眯眼一瞧,五點零一。
她又倒回去,想睡個回籠覺卻怎麼都睡不着了。
她租的房子在靠近大學城唯一一個沒拆遷的城中村裡,是個獨門小院。
房子被隔成了三個單間,她租了其中一間,另外兩間租給了兩對常年上夜班的中年夫妻。
前不久,他們的廠子搬遷,兩對夫婦退了租,到現在也沒有新的租客進來,所以小院子裡其實就她一個人居住。
村裡外來打工人較多,他們總是天一擦亮就起床。
他們一起床,村子裡一天的熱鬧也就拉開了序幕。
程靜一手搭在額頭上,半睜着眼望着透過窗簾的微光,一動不動地聽着外面的動靜,有隐約的腳步聲和鳥叫聲,偶爾還有說話聲和咳嗽聲。
城中村的租住人,是沒有星期天的,她也一樣。
所以,起床才是正道!
程靜是那種熬夜之後不會輕易出現黑眼圈的人,這是讓夜貓子顧天晴十分羨慕嫉妒恨的一點。
這次出現眼圈她自己都有點意外,對着鏡子不由自主地自我懷疑:
難道真像顧琉琛說的那樣,我已經不知不覺進入老阿姨行列了?
片刻後,她麻利地扣上小鏡子,十分确定以及肯定地告訴自己:這是昨晚熬了夜又做了噩夢的後果,和年齡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