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天的吃這些會不會熱呀?”明明已經眼饞的不得了,嘴裡還不忘客套一下。
“你就吃吧!你哪一回來,遇上下雨了不吃這個?而且今天這雨涼,就當是除除濕氣,反正燒爐子的也不是你。”
“那倒是,燒爐子的是你家新女婿!”
“是啊是啊,煮茶的還是你家林青呢!”
聽到這裡,我突然醒悟過來,與林青道:“林青,今天我來煮吧!”
林青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很快回過頭去繼續往鍋子裡扒拉粘稠的玫瑰花醬。
“你就算了吧!我們都伺候慣你了,不差你這一時。”曉霖見狀,趕緊把我往回拉。
“我現在身體已經好了!”又轉過頭向林青确認道:“是吧!”但林青仍舊沒有理我。
曉霖在一旁憋不住笑,看着那兩人一個在下方燒火,一個在上方煮茶,對我谄媚道:“你就安心等着吧,我也跟着你享享福!”
“那你還不快謝謝我?”
“我謝謝你呢!”
“切!”
……
小火煨了半小時,果茶終于煮好了。這是我之前體弱的時候,每逢陰冷的雨天林青常給我煮的。後來因為常去曉霖家串門,曉霖家也慢慢備齊了事物。他們,果然是最在意我的。
就着檐外的風雨,吃着熱騰騰的果茶,就算是怨氣形成的陰雨也不由得減了一半的威力,再加上暖暖的人心,凄風冷雨也就成了惬意閑談的背景闆。
剛吃了一小盅,老張頭便揉着太陽穴出來了。曉霖趕忙過去扶。我見他眼神清明,明顯是好了,便打趣道:“張叔,太陽都曬屁股了哦!”
“哪裡有太陽?哪裡有太陽?不是下着雨嘛!”被我這麼一說,老頭子立刻來了精神,不但擠在我旁邊,還拿了一盅果子最多的茶過去。
曉霖忍不住笑,湊近他問:“不是做噩夢了嗎?現在醒了,還怕不怕了?”
“怕…怕什麼?誰怕了?我…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哈哈哈……”他說得如此認真,卻引得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我轉頭看那邊認真烹茶的林青。曉霖的丈夫剛剛又端出來一盤新料放在她旁邊。注意到我的眼神後她也回頭看我,見我斜睨着老張頭傻笑才露出釋然一笑,然後繼續伺候茶鍋。我就知道,她剛剛進屋準備茶料的時候順道去看望老張頭了,不然這着了邪的老頭子能醒這麼快?
讓林青繼續忙活着,我又開始拉着曉霖說話:
“你們過兩日就去鎮上了?”
“嗯。我們打算在那裡開個理發店。”
“行不行啊你?”
“當然沒問題!我可是在大城市做了好幾年學徒呢,雖然錢沒賺到多少,手藝還是學到了的。”
“行吧!你就是為了他。”曉霖丈夫把爐火燒好後就一直默不作聲地在四周忙碌,一會兒收拾收拾這個、一會兒歸攏歸攏那個,仿佛永遠停不下來。
“嗯。畢竟是個男人,他在這裡不自在。”
“他父母找到了嗎?”
“沒有。先…生活吧!”
“找什麼找?他當初是我撿回來的,就是我兒子!”
“哎張叔,你這是心疼他呢,還是怕他跑了呀?”
“别理我爸,他還沒醒過覺呢!”
“他确定他小時候的家就在這附近?他可是兩三歲就被拐走了啊,年紀那麼小,會不會是記錯了?”
“不知道啊!現在人都往城裡走,說不定人是在這兒的,隻是離開了呢?”
“可是城裡也不見得就好啊!我看你在這鄉下養鴨子種桃子也賺了不少錢呢!”
“那…也不能人人都跟我一樣,是吧?”
“哎喲,誇你兩句就上天,去了鎮上可别被人騙了啊!”
“啧!兩年我就賺夠錢回來蓋新房子!”
“行行行,你最厲害!”
……
臨近中午的時候,雨停了,陽光從雲縫裡射下來,像極了人世間掙紮而出的歡愉。我起身與曉霖告了别,随即就伸手去拉林青。誰知握了個空。剛剛還在身邊的人,突然就不見了。
曉霖在前面笑得前俯後仰,我懷疑她早就看見了,卻不告訴我。可能我那冷漠的眼神盯得她實在難受,她才微微整理情緒指了指屋子後面。
根據曉霖的指引,我在屋子後面的竹林裡找到了林青。見她一動不動地與一根翠竹靜默以待,便笑笑走過去問道:“發現了什麼?”
“一根蜘蛛絲。”
“蜘蛛絲?蜘蛛絲在這鄉下不是司空見慣?”
“不一樣,這根蛛絲上有靈力波動。我剛剛感受了一下,本體少說有七八百年道行,恐怕就是近期這一兩件事的幕後之主。”
“嗯?”
“它的目标是你。它還在試探我們,你最近不要離我太遠!”
“哦。”
林青從竹葉上撚下那根透明的蛛絲,在手中燒為灰燼,随後向着遠方一揚,喃喃道:“就此放手,就饒你一命。”
為了消除眼下的緊張氣氛,我又開始提及曉霖說過的大家對昨夜之事的描述,原來妖精公社收拾鬼怪的爛攤子就是把所有精怪之事都轉移到人鬼身上,太簡單粗暴了!本以為說得十分有趣,而林青卻仍舊深沉道:“妖精公社的巡查使最擅長篡改記憶和移植夢境,以及轉移矛盾。”
“昨夜那梧桐…”
“我當時沒有察覺。”林青打斷我道:“因為梧桐本為靈樹,再加上它的幻術,我并沒有察覺到它的危險,是我疏忽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說它還挺好看的。
“我知道,”她再次打斷我,情緒顯得有些激動,“但我不想讓你再受傷,哪怕隻是一點驚吓!”
“好好好!但你又不是個聖人,不要對自己要求那麼高好吧!”
“……”林青看着我沒有說話,片刻後卻擡腳自顧自地走了。
她這又是怎麼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