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吃過早飯後,我倆便站在屋檐下的台階上開始閑聊:
……
“你昨夜說,妖精公社會派巡查使來管這類靈異事件?”
“嗯。不過妖精公社一般隻管與妖有關的異事,精怪之事如這般鬧大了才會管,而人鬼的事是不管的。”
“可惜昨夜睡得早,沒看見那些巡查使施法的過程,應該很有意思……”
“餘瀾!”
“嗯?”
“收拾爛攤子的事,不要好奇。不會有好結果的。”
……
我用眼神與林青一番友好交流之後,便抱胸往老張頭院子快步走去。期間,林青一直緊跟在我身後,視線沒有離開過我的頭頂。這奇怪的動作,在人類眼裡恐怕還好,在弱肉強食的精怪眼裡我怕不是她的獵物?
哼!
曉霖跑過來拉住我的手,帶到屋檐下的矮桌旁坐下,把桌上的瓜子花生都推到我手邊,然後開始了絮叨:
“餘瀾,你們沒事吧?昨天晚上大家都遇到了不好的事,你有遇到嗎?我爸爸現在還躺在床上昏睡,說夢見了媽媽,把他吓壞了。我二叔二嬸、大伯大娘,還有我舅舅舅媽……都說昨晚正吃着飯呢,突然覺得很困就趴着睡着了,然後都不約而同地夢見了我媽媽還有我小時候。也有一些人沒有睡着,感覺也就恍惚了一下,可是睜眼後,眼前的飯菜卻都涼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嗯……”
“昨晚肯定發生了靈異事件!可能是我媽媽在外面遇到了不好的事,已經去世了,化作了鬼魂回來看我。為了不讓大家看見她,還給大家下了迷魂陣。你說對不對?”
“……對!”
“你昨晚是不是也睡了一會兒?看見我媽媽了嗎?”
“看見了。”
“我好想我媽媽啊!如果是她的話,我倒是不怕的。”
“過去的事,别想了!”
“可是我爸爸卻說夢裡的媽媽很可怕。我沒有做夢,真的…很可怕嗎?”
“不可怕。她還是你小時候見過的樣子。”
“嗯……”
聊到這裡,我回頭看了看院子裡昨夜梧桐樹的位置,忽然便睜大了眼睛,喊道:“曉霖!你家院子裡怎麼有棵槐樹?!”不是就剩下一個大坑嗎?
“是啊,一直都有。你不知道?”
“啊對,一直都有……”我又轉頭低聲問林青:“是之前那棵?”
“不是。”林青隻微微吐了一口氣便把話說完了,旁人還真看不出來她說話了。
“餘瀾,你什麼時候記性這麼差了?”曉霖還以為我在尋求幫助,便故意戲谑道。
“啊哈哈哈……”我隻好無奈笑笑。
“不過……”曉霖仔細盯着槐樹皺眉道:“它以前似乎……似乎比這要矮一點,枝葉也沒有這般茂盛,可能是我太久沒有關注它的緣故。”
“是嗎?”我又湊到林青耳邊道:“這麼敷衍的嗎?”
“是。”林青擡頭看我,突然笑了,把剝好的果仁放我手心道:“快吃吧!”
我瞪着她并不說話,要不是曉霖在旁邊,真想把這些東西直接塞她嘴裡。但現在還是表演的時候,便轉身繼續讪笑道:“哎!人沒事就行。你看,大家不都還好好的嗎?别想太多了,啊!”
之後曉霖又絮叨了許久,說了近十餘種可能的猜想,我自己瓜子殼都剝了一座小山了,她也沒講完。
正猶豫着要怎麼找托詞離開的時候,天漸漸暗了下來,幾聲滾雷之後就開始下起了雨。
奇怪了,明明是夏天,這雨怎麼一下就冷了?就好像突然把人塞進了冰箱,冷的徹骨。而且淅淅瀝瀝的,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倒像是什麼人在泣述。
我幾乎是本能地往裡挪了挪,然後把眼神遞給林青,叫她決斷。林青盯着檐外的雨看了會兒,一手按住我冰涼的手指,湊近我道:“這是怨氣凝結的雨,一會兒就好了。”說罷,就鑽進了屋子。
我繼續盯着檐外的雨發呆,原來那魂散了、滅了,遺留的怨氣,也是會繼續執念的。
不一會兒,曉霖的丈夫先提着個小爐子出來了。我看見後,瞬間便由陰轉晴,調笑道:“哎喲新女婿,勤快得很嘛!”
“哎呀你不要取笑他!哪次你來,爐子不是他提出來的?”
“是是是!誰讓他一逗就臉紅,多有意思?”
“哎呀,你别欺負他!”
“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
“诶——”曉霖挪過來低聲道:“你跟林青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我感覺林青看你的眼神不太對…”
“那我看林青的眼神呢?”我打斷她,反問道。
“也…有點不對。你倆為啥住在一起?不是朋友嗎?”
“她說她上輩子欠我的,這輩子要來找我還賬。”我故意說笑道。
“是不是啊你?”曉霖笑得差點嗆了水,她丈夫很快跑過來給她拍背,并一直關切地望着她。
“不是。”我一邊回答曉霖一邊問他丈夫:“新女婿,爐子的火生好了嗎?”
“啧!”曉霖用一個聲音表達了兩個抗議。
“我倆是情侶,她是我女朋友。”我突然給出最終結論。
“啊?”
“真的。”我看着她。
“你這麼說我就明白了,确實是像…那麼回事。”
“不覺得奇怪嗎?”
“不奇怪啊!反倒是因為是你倆,覺得還挺好的。”
聊到這裡,林青端着準備好的茶料從屋裡出來了。出來後先看了我一眼,見我滿眼的憂愁,瞬間便凝了眸。而我見她出來,立刻便笑逐顔開,埋怨道:“你怎麼才出來啊!我等你好久了。”林青看着我愣了片刻,才轉過眼去繼續擺弄茶料。
這一大盤子,有桂花酥酪、糖腌的玫瑰花醬,有杏仁、南瓜仁、核桃仁,還有現切的杏子、桃子、木瓜和芒果,看着就眼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