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雨過天晴,彩雲來見’的劉雲。”
“……那你呢?”她沉默了片刻,然後問道。
“我,應該是他的朋友,所以我答應他來當說客。”
“你倒是直白。”
“你相信‘前世今生、輪回轉世’嗎?”
“從前是不信的,現在……”
“如果我說我前世是你的兄長,你願意相信嗎?”
“願意。”她仔細望着我,從我眼中讀取她想要的信息,然後坦然道。
“其實,我前世就是你的兄長,那時候我叫陳濤,你叫陳雨;我遊手好閑、不務正業;你殚精竭慮、操持全家;我不是一個好哥哥,但你絕對是一個好妹妹!”我笑道。
“你覺得虧欠我?”
“是的。”
“那你想怎麼補償我?”
“憑你自己選擇。”
“哦。”
“這裡是不是環境還不錯?”
“嗯,沒想到他會把我拐到這麼一個地方。在洞裡的時候我還以為是什麼人間魔域,沒想到出來一看,農人閑适、風景迤逦,是個世外桃源。”
“他欺負你了嗎?”
“沒有吧,隻是吓着我了。”
“哦?”
“他今天早上突然現身在我工作的醫院樓下,我擦玻璃看到的他,吓壞了。我開始以為樓下是一條黑色的河,正驚奇它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仔細看才發現是一條巨大的蛇。我感覺他一擡頭,能把我們整棟樓吞掉…”
“他怎麼……”
“可是片刻後他就消失了,剛剛被他擠到一邊的行人車輛又重新出現在街道上,沒有受到絲毫影響,仿佛隻是我眼花一樣。”
“嗯。”
“我關上窗戶,打開空調,然後依照慣例給醫生準備器材,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我清楚的知道他出現過,但我不能告訴任何人,因為沒有人會相信我。”
“是的。”
“這期間也就過了兩三分鐘,我剛收拾好緊張的情緒門就開了。醫生架着一個全身嚴重擦傷的病人走進來。我當時就想:這個病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我們明明是牙科,他應該去普外科或者骨科,他是不是走錯了科室?還有醫生為什麼要把他架進來,還對他格外關照,親自把他扶到診床上,小心翼翼地給他解開衣服,用藥棉給他止血……我疑惑着看着這一切發生,站在一旁沒有動作,還被醫生訓斥了。可是當我拿着器具走過去的時候,看着他鮮血淋漓的身體,突然有一個意念告訴我:他就是那條蛇!”
“然後呢?”
“然後,我就拿着盤子裡的手術刀直插入了他的胸口。”
“你不怕他?”
“我當時大腦一片空白,隻想趕緊了結此人,好讓一切恢複原樣…”
“你還像從前一樣冷靜。”
她笑了一聲,繼續道:“可是接下來我就後悔了。他順着我的手臂擡眼看我,一雙眼仿佛倒影月光的湖,澄澈、安甯,即便有不可置信的浮光晃蕩着,其下仍是深不見底的情意。可是很快他就因為疼痛鎖緊了眉頭,收回了那目光。稍許,他微喘着氣一手捂着胸口站了起來,周身的繃帶随之散落一地,好似要跨越傷痛觸摸我。‘找到你了!’他發出一聲呓語,搖搖晃晃地朝我靠近,眼中的渴望像是一個無望的深淵,隻想拉我入局。我從來沒有被那樣的眼光注視過,被他逼得節節後退,像是一隻蜷縮在角落裡任由他捕獲的小獸。”
“隻一個眼神,你就投降了?”
“哈哈,是。”
“後來呢?”
“後來,他在臨近摔倒的間隙一把抓住了我,轉眼,就把我帶到了這裡。一開始待在那黑黝黝的洞穴裡,現實的境遇又讓我恢複了些理智。我推開他,四處摸索着尋找出口。任由他躺在地上,沒有一點動靜。後來一個女人進來了,叫他先生,才把他扶了起來,安頓在石床上。那個女人進來的時候,發生了奇怪的事——就像是一粒石子落入鏡湖般以她為中心點亮了一面牆。那面全是光彩的牆很快在女人進來後消失,露出洞外的田園山色。我遍尋不得的出口就這麼赫然出現在眼前。原來,是他施了障眼法不讓我出去,即便是在受傷如此嚴重的情況下。原本我還打算過去看看他的情況,可是在想明白這件事之後我便開始生氣,接着就直接走了出來。沒過多久,你們便來了。”
“那你現在還生氣嗎?”
“沒有了。”
“原諒他了?”
“也不是,就……眼下的情況似乎也還好,有可能是我誤會他了吧!”
“你想太多了。他就是想困住你,不讓你走。當然,他也是真的對你情根深種,我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可以憑自己的意願去選擇。”
“嗯。”
“你現在還怕他嗎?”
“好像……也沒什麼可怕的。”她笑道。
“那就使勁欺負他!”
“啊?”
“這都是他上輩子欠你的!相信我。”
“哈哈哈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