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那句話，到了自由辯論她火力全開，聲音嘹亮清楚，針對謝路榆的意圖明顯的不得了，偏偏還邏輯自洽，挑不出錯來。
搞得人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稍微想了下，自己是從哪聽說過姓謝的人來着，運動會嗎？
算了。
随着正方四辯的總結結束，在圍觀群衆的熱烈鼓掌聲中，評委老師和賀懷嚣對每個人都進行了評分。
最終反方獲得最佳團隊獎，季許風和謝路榆獲得了最佳辯手獎，賀懷嚣笑着說:“你倆吵得很精彩，反正我喜歡。”
季許風開始思考辯論社社長的腦回路何其怪異。
謝路榆作為社員，看上去倒是相當習慣，扯了扯嘴角:“謝謝啊。”
辯論賽結束，收拾場地的收拾場地，沒事的可以走人。
季許風穿上大衣，正拉拉鍊的時候聽見後面有騰騰騰的腳步聲，有人拍了拍她。
是謝路榆。
他臉上是季許風分不清的微妙表情，明明像是不服，可他卻是很燦爛的笑，露出對虎牙來，伸出手:“交個朋友吧。”
季許風面色淡淡的，上下掃了他一眼，才輕輕應了聲。
交換完聯系方式，謝路榆還順手幫她推開了門，跟在她後面走。
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謝路榆話倒沒停下來過。
“你是幾班的？”
季許風沒說話，謝路榆自己接自己的話茬，“我六班的。”
“二班。”
謝路榆頓了下:“全優班的啊？牛逼。”
季許風面不改色:“謝謝。”
這個反應她很滿意。
謝路榆看了她一眼，沒忍住笑出聲來:“那你是哪個部的？哎，來我們辯論社吧，你很厲害啊。”
季許風說:“排球部的。”
謝路榆這才真情實感地驚訝了一秒，看她個頭也挺高，到他鎖骨那兒，少說也到一米七了，“……牛逼啊。”
季許風笑了聲。
這明明是他們第一次見面——而且他們剛剛還在面紅耳赤地辯論——現在卻悠閑的一前一後地走着。真奇怪。
他好像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和感受。
季許風覺得這場景有些怪異，但又不能說抗拒。随便聊了聊天，氣氛倒也剛剛好。
走到一個路口，謝路榆指了指前面的男生宿舍，“那我先回宿舍了哈。”
季許風也沒問他這算不算逃課，畢竟晚自習還沒結束。謝路榆走了一半，突然猛地回過頭朝她揮手，聲音很大:“明天見！”
像是生怕她注意不到，他揮手的力度很大，好像車前的雨刮器。
季許風難得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們不是同班同學，也不是朋友。全優班離普通班也有些距離。
明明隻是一面之緣。
他卻說明天見。
他還在看她，季許風歎了口氣，朝他揮了揮手。
謝路榆一路蹦着進了宿舍樓。
盛周看到的就是這幅光景。
他去的時候季許風正跟謝路榆自由辯論，燈光打在台上，兩個人一來一回，眼神話語猶如短刀相撞，清冽又炙熱。
觀衆們通通被扯進他們的邏輯裡。甚至包括季許風本人，她在那一刻隻能看到對面的謝路榆，如同一種領域展開。
盛周坐在随便一個角落裡，愣愣地看着台上的季許風，莫名其妙的心旌搖曳，一萬頭小鹿誓死撞破胸膛。
自信而又意氣揚揚的季許風。
心裡五味雜陳，他控制不住地想，如果站在她對面的是他該多好。
……不過他好像沒辦法像謝路榆一樣引導她。
盛周輕輕地捂住了臉，他這才發覺他居然在嫉妒。
因為那個叫謝路榆的男生嗎？
沒關系。他告訴自己，季許風很高興，所以沒關系。
……不過一會還是敲她一頓吧。
季許風那兩組的辯論賽結束的時候，盛周被其中認識的一個老師拉住問了幾句話，他不好拒絕，隻是随意應了幾句。離開的時候怎麼也沒找到季許風，他推開門跑了出去。
十月底氣溫驟降，夜晚降臨的很早，路邊路燈早已一盞盞的亮起。
“明天見！”男生的聲音。
他聞聲擡起頭。
季許風正沐浴在暖光下，整個人都亮晶晶的，她正朝着男生宿舍的方向揮手，依俙能看見女生臉上淺淡的笑意。
盛周跑得有點急，現在卻刻意放慢了腳步。
靠近她的時候，他刻意跺了跺腳。
季許風甚至沒把眼神放過來，隻是很自然地說:“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會過來。”
盛周指了指自己，說出的話多少摻了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意:“你沒認錯人嗎，我是盛周。”
季許風:“不好意思，認錯了，我跟舟舟講話呢。”
說完她自己都樂了下，說道:“我剛才在台下看見你了。”
盛周垂着頭，又聽見季許風說:“你那個時候怎麼捂着臉啊？”
胸腔内那陣壓的人喘不過氣的郁氣因為她簡單幾句話就消散了不少。
他咳嗽了下:“……燈太亮了，你不這麼覺得嗎？”
季許風點點頭，非常贊同:“對對對，我也沒太睜開眼。”
盛周:“你剛剛在和誰告别嗎？”
語氣随意，尾調上揚，一句普通的問話，多正常平淡。
季許風也沒覺出這句話後隐藏的少年心事，想了幾秒:“謝路榆，就找我茬那個。”
原來隻是找你茬那個嗎？
盛周決定多問幾句——在季許風容忍的範圍内:“他好像還挺厲害的，邏輯順暢論點清晰……你覺得呢？”
季許風:“還行吧。我覺得他這人有點莫名其妙。”
盛周:“……”
他忘了，這才是季許風。
極其我行我素，
極其不可捉摸。
盛周眨了眨眼，突然就笑出聲來。
季許風側頭看了他一眼，無語道:“笑點清奇啊少年。”
盛周一邊擺手一邊開心地笑，看起來爽朗又陽光。
“你不許笑，”季許風用鞋尖踢了下他，“你跟他一樣莫名其妙，胳膊肘往外拐的要折掉了吧？誇他不誇我是吧？”
盛周緩了口氣:“你最厲害。”
季許風:“把這句話重複一百遍就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