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京松轉向盛周,盛周指了指陳京松的桌面。
陳京松:“……?”
季許風正在研究小說裡的人設,女主表面清冷無害,然而季許風到最後也沒數清她的馬甲。
至于男主,人設隻需拽酷蘇霸狂吊炸。
表面上是一本言情校園小說,實際上是集各種元素于一體,一開始隻是普通的各種阻礙男女主情感發展過快的誤會,後來就冒出來的什麼黑客狙擊手知名大拿地下拳皇,男主居然能淡定地一一辯認出來,甚至最後還能搞出個救贖向,然後美美HE。
季許風想起以前很小的時候跟盛周玩過家家時還真用過這些個人設,她最喜歡的是黑客。那時候根本不懂電腦,光是能自主打開4399,盛周就會用非常崇拜的眼神看向她。
思及,她感歎了一句:“這本小說有點意思。”
盛周湊近了陳京松,陳京松聽見他說:“我一直在想……”
他若有所思道:“看看言情小說,會不會開竅快一點?”
陳京松毫不猶豫地潑冷水:“做夢呢?”考慮到被說小話的對象就在不遠處,他還是壓低了聲音。
“我覺得季許風,就是應該受受刺激的類型。”
盛周向他投去了不贊同的目光。
季許風回過頭來,陳京松緊急調整面部表情,一副和平時無異的淡定的似笑非笑表情。
季許風:“不過還挺想不到的。”
陳京松下意識覺得她放不出什麼好屁,“嗯?”語氣依舊是上揚的。
“我還以為你會像之前那樣學習呢。”季許風揚了揚手裡的書,“不務正業啊,陳少。”
陳京松哼笑了聲,散漫的往後一靠椅背,一副混不吝的架勢:“就是個月考。”
盛周很平淡地說:“是嗎,說不定我會超過你。”
……
外面突然陣雨,雨點重重摔落在窗台上。冬雨的冷刺進了骨子裡,打開窗戶就能感受到刀子般的涼銳感。
季許風恹恹地靠在暖氣片旁,讓紀嫖考她文言文。
一應一答,季許風回答的聲音卻越來越低。
紀嫖翻着頁:“下一篇是《蘭亭集序》了……季許風,季許風?”
季許風輕輕“嗯”了一聲,臉色蒼白,想慢慢地蹲下去,被紀嫖一把撈住。
“經期?”紀嫖問。
季許風點點頭說:“剛來。”
紀嫖同情地說:“我一般也是第一天巨疼無比,而且比你要嚴重一點,得吃止疼藥。”
“要不要回宿舍啊,正好下節體育課,你趕吃飯前回來就行。我幫你跟老師說一聲。”
季許風點了點頭。
她一回宿舍就開始睡了個昏天黑地的,一睜眼發現是社團活動的點兒。
打開手機,盛周隻發了一條消息。
“好好休息”。
季許風簡單收拾了下就出了宿舍樓。正值社團活動時間,也沒人在教室待着。
她開了燈,整間教室重新被光填滿,桌子上堆積的一摞摞的書,後黑闆上畫着新一個月的闆報。窗戶大開着,風吹鼓了窗簾。外面不時傳來嬉笑聲,天色漸晚。
季許風突然就覺得,有些寂寞。
今天的晚自習被班主任占來講習題,雖然小腹還在隐隐作痛,但程度明顯比之前好了不少。
她也不怎麼想落下課程,畢竟真有幾道題不明白,找盛周問又賊麻煩。
現在這個情況也去不了體育館,她準備幹脆在教室裡趴一會兒。
頭埋在臂彎裡,季許風有一搭沒一搭地開始神遊。
外面的廣播開始放歌,隔着一層玻璃隐隐約約傳來。似乎是首韓語歌,男聲唱的缱绻又溫柔。
她總覺得有些耳熟,好像簡單哼過調調。
季許風靜靜地聽着。
直到聽見外面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聽起來像是往這邊來。她以為是路過的,直到聽見聲音停在門口。
【If you】
停頓了一瞬,又慢慢走進來。
季許風這才發現自己居然知道這是誰。
不是班裡吵鬧的男同學,他們都成群行動,在走廊裡造出的動靜宛如千軍萬馬過境之勢。
不是紀嫖她們,她們腳步聲更快一點,同時也會有稀裡嘩啦的笑聲。
聽着那聲音越來越靠近這邊,季許風睫毛動了動。
這也不是盛周。連季許風自己都說不清自己為何會如此之笃定。也許她早就能辨别出盛周的腳步聲了,真可怕。
【If you】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了動靜。季許風聞到了很淡很淡的煙味,并不熏,有點像藍莓味。
季許風一頓一頓的擡起頭,發現謝路榆正托着下巴看她,一和她的目光接觸,就慢慢地笑了起來。
真的是慢慢,季許風都能清晰看見他嘴角上揚的弧度,連帶着被牽起的眼尾。
他坐在她前桌的椅子上,手臂松松環住椅背,就那麼笑着看她。
季許風下意識眨了眨眼。
第一次這樣直觀打量他。
謝路榆是長得不錯。粗眉毛,高鼻梁,丹鳳眼,笑起來是真顯得開懷又迷人。
硬是要比的話,他和盛周完全是截然不同的長相,比陳京松氣質更随意潇灑。
“原來你沒睡着啊?”他問。
季許風揉了揉眼睛,心裡在想,剛剛那一瞬間是什麼?
“我今天沒看見你,”謝路榆說話像開玩笑一樣輕松,“剛好路過你們班,想看看你在不在。我運氣挺好。”
季許風扯着唇:“你簽到呢?”
謝路榆托着腮,也沒回答,隻是問她:“你不舒服?”
季許風随口答道:“還行吧。”
謝路榆哦了聲。
季許風擡眼,謝路榆歪頭看着她。她覺得氣氛有些詭異,還是找了個話題:“你抽煙啊。”
“我剛剛聞到了。”
謝路榆神色僵了一瞬,迅速揪起自已的衣領嗅了嗅:“真假?味不大吧?對不起啊……”
季許風平靜地說:“還好,藍莓味的,不難聞。是電子煙?”
有問必回啊季許風。她心默默地想了下。
謝路榆愣愣地看着她,季許風八風不動地直視他,等着他的回答。
他先移開了目光。
“……不是。”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再說話時口氣如此别扭,“不是電子煙,紙煙比電子煙健康一點點。而且也不是總抽,偶爾吧,也就偶爾……”
季許風揚了揚眉:“說這麼詳細?我又不會告老師。”
季許風不在乎。
謝路榆打了個磕巴,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說什麼。
天知道他是個多口若懸河的人,竟也會有失語的一瞬。
他隻能說:“說這麼多,你吃過飯了沒有?”
在盛周推門進來的前一刻,他看見季許風幾乎要微微笑起來。
門開了。謝路榆下意識看過去,發現盛周正拎着兩個塑料袋進來,後面還跟着一個,謝路榆知道他的名字,陳京松。
陳京松一看到他就眨了眨眼,又把目光放在季許風身上,最後才緩緩注視着盛周的背影。
陳京松說:“我先放個水。”
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季許風覺得他那眼神有點兒像撞破奸情的那種驚訝和興奮。
再看看盛周,面色平靜地把袋子放在她桌面上,聲音一貫的淡定柔和:“粥和包子,熱乎的。”
哇,好淡定的丈夫。
……等等她為什麼如此自然地接受了這個設定。
當着别人的面,季許風客套了一下:“多少錢?我一會轉給你。”
盛周:“一萬。”
季許風:“滾。”
她的确有點餓,扒拉着塑料袋開始覓食,看到對面的謝路榆,想到自己剛剛把他比作小三,有些愧疚,問了句:“你吃不吃?”
盛周正低頭收拾桌面,聞言說:“我從體育館過去直接吃的。”
季許風:“我又沒問你。”
謝路榆也沒吃飯,也抓了個包子吃,“謝了啊,盛周,一個包子兩塊是吧,我等會兒轉給你。”
盛周擡起頭,眯着眼,終于看清了,季許風前面坐着的男生,謝路榆。
“……”盛周表情都空白,下意識的應,“行,好。”
那兒原來有人嗎?
還是謝路榆?
季許風回頭瞥他一眼,看他這樣笑到差點嗆住。
神特麼淡定的丈夫。
隻有近視眼的丈夫。
事實上,季許風真的很自然的接受了這個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