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盛周是誰,僅僅遲疑了一個瞬間,臉上便換上熟悉的一貫的陽光笑容:“沒問題。”
季許風甚至能看見他四周散發出的光芒,這一看就是打開了社交模式。
果不其然,盛周拉開了季許風旁邊的椅子,很自然地坐下,男生之間的話題都千奇百怪,有共鳴的點很多。
一開始盛周笑着說去看過辯論賽時謝路榆表現得興緻缺缺,聊到社團活動時謝路榆也隻是簡單回複。直到提起某位脾性有些惡劣的老師時,謝路榆說:“是聽過他的外号是吉娃娃,老吉。”
盛周彎着眼:“我取的,他跟我們初中時的一個數學老師特别像。”
謝路榆挑了挑眉,盛周戳了戳正在稀裡嘩啦翻塑料袋覓食的季許風,季許風嘗試打開皮蛋瘦肉粥的蓋,塑料殼幾乎被擠壓的要變形,季許風抽空回了句:“啥?啊嗯嗯,挺像。”
謝路榆很平常地問:“你們初中也一起上的啊?”
季許風終于打開了塑料蓋,“正兒八經的青梅竹馬好嗎,我倆都認識多少年了。”
盛周微笑着說:“十三年。”
謝路榆也配合着笑:“這麼長啊,你們感情真好。”
季許風抓了個包子,“哎,最美母子情。”
盛周:“我是媽媽。”
季許風哽了一下 :“哎?”
謝路榆這才笑起來。季許風看着他,覺得他好像是真心實意地愉悅。
季許風對自己的認知相當明确,不是八面玲珑的社交能手,但也不是極緻的社恐。她更像是面鏡子,别人怎麼對她,她就怎麼對别人。
若是純粹的善意和惡意,那倒是好說。可是謝路榆,季許風覺得這人很複雜,比她們班的一幫子陽光開朗大傻蛋要複雜。可又想,這人至少複雜的很坦誠。也許她們班的哪個人也挺複雜的,隻是沒有随便表露出來。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謝路榆和盛周又就着這個話題聊了一會兒,看上去倒是挺感興趣的樣子。謝路榆看了眼表,起身說:“哎,馬上要上課了,我得走了。”
盛周和季許風也站起來。盛周笑着說:“以後來我們排球部玩吧。”
謝路榆點點頭,直視盛周,語氣輕快:“一定去。”
他走出去的時候正好碰上陳京松和一幫社團活動結束完的同學們,謝路榆在衆人的行目禮下坦蕩離場。不管怎麼說,季許風都打從内心的佩服他。
上課鈴聲打響,漫長的晚自習開始。
老師講完習題後就照常上自習。
後來季許風時常失眠,上網找ASMR,找到一個沉浸式上晚自習的視頻。燈管白色的光安靜地照在教室裡每一個角落,總有種輕盈的嗡嗡聲,還有如浪濤般的翻書頁聲,和竊竊私語。她難得的閉眼就睡着。
下課的時候她趴在桌子上眯了一會,擡頭的時候發現盛周正坐在自己旁邊,低頭擺弄着随身聽。
她起身朝後面望去,同桌趙映冬和何陽奕坐在一起,笑嘻嘻地沖她豎大拇指。
“臨時換個座。”盛周頭也不擡的解釋道,“肚子還疼嗎?”
季許風看着他擺弄,“好點了。”
盛周看着她,輕輕把耳機塞到她手裡。
“聽會兒歌吧。”
季許風輕車熟路地往耳朵裡塞。反正她的位置也不是很靠前,不發出聲音也沒人能注意得到。
盛周垂眼挑着歌,季許風撐着臉看他。
盛周一定是抱着誓要她品鑒一下全宇宙最頂歌單的壯烈決心來的,不然很難想象他居然能挑五分鐘還沒放一首歌。
馬上都要上課了耶。她這樣想,但也沒說什麼。
“視線很火熱啊。”盛周先說起話了。
“你一點自覺沒有嗎?”季許風随口回一句,又看到盛周耳朵紅了。
“有聲音嗎?”
季許風聽了下。前奏是很溫柔的鋼琴聲,随後是女人清晰動聽的英語。
【Don't cry snowman not in front of me,
Who will catch your tears if you can't catch me darling】
季許風:“吓我一跳,我以為你放英語聽力了。”
盛周:“……要聽那個啊?”
季許風:“……這歌挺好聽。”
【Yes let's hit the North pole,
And live happily,
Please don't cry no tears now,
It's Christmas baby,
My snowman and me yea】
季許風覺得這首歌曲調挺溫柔的,适合在大雪中路燈的暖黃光澤下跳舞。
說不定真可以呢。哪天拉上紀嫖簡單她們吧。
她趴在桌面上,聽到一個熟悉的單詞。
聖誕節。
眼下已經入冬,離她的生日也就還有半個月。
她壓低聲音,“幫我看看日曆,今年聖誕節在周幾。”
盛周也壓低聲音:“現在?你要毀了我嗎?”
“……”随身聽沒這種功能啊。
盛周頓了頓,又說,“周四。”
季許風:“随身聽還有這種功能?”
盛周:“當然沒有啦。”
盛周:“但我大腦有。”
季許風點點頭,扯了張物理卷子開始審題。
周四啊,那就沒辦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