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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極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春花、秋月、夏日、冬雪。*
元旦假期一眨眼就過去,季許風苦惱了很久那些沒做完的一旮卷子怎麼辦。
卧室門被敲響,許經麗女士抱着紙箱子走進來,“阿許,樓下有買廢紙的,你看看你房間裡有沒有?一會兒讓你爸帶下去。”
季許風眼睛都亮了:“好嘞媽媽!”拜拜了沒做完的卷子!
許經麗女士笑着揉她腦袋,“今天返校是盛叔叔送你們去。行李箱收拾好了嗎?昨天去超市給你買東西都帶上了嗎?”
他們兩家一直都是一起接送孩子,這周輪到盛叔叔。季許風點點頭。許經麗輕輕抱住了她:“阿許,媽媽會好想你的。”
季許風個頭已經超過她了,但撒嬌的時候還是會挂在媽媽身上不肯下來。
“上學累嗎?”
季許風說:“現在還好。不過卷子超級多,我沒寫完。”
許經麗女士底盤穩得不行,就這樣帶着一個季許風邊走邊說:“你小時候寫不完卷子還會哭呢,我和你爸爸就幫着你寫。”
小時候的事情季許風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但還是很配合地說:“然後呢?”
“然後就被找家長了呀,畢竟一張卷子上有三種截然不同的字迹呢。”
季許風笑起來。她們一起轉到客廳,季岚江正巧從房間裡出來,看見這一幕說一句:“都多大了?”
季許風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許經麗便開口:“少聽你爸的,多大了你也是媽媽最愛的寶貝閨女。”
季岚江被噎,瞟了眼季許風:“我又不是那意思。”
季許風依然盤在媽媽身上,下一刻,她感覺自己騰空了。季岚江抱起他至親至愛的兩個家人,在客廳來回轉。
有人敲門,季岚江幹脆就這麼開門,盛征和盛周就站在門外。
季許風俯視着盛周,盛周也微微揚起腦袋看她。
盛征笑眯眯地問:“二位是要這樣送阿許上學?”
“……”
許經麗給她攏好圍巾,季岚江把行李箱放到後備箱。季許風上車,盛周轉過頭來對她笑。
再回到學校的時候,季許風甚至覺得這三天沒放假。窗台上仍舊堆積着書本和雜物,黑闆上未曾變過的課表。
日子一天一天過,北川市又下了幾場雪,而後迎來了期末考。這次大家的反應都很平淡,畢竟迎面走來的就是寒假。
家長會那天是個難得一見的太陽天。
她們幾個人一邊趴在窗台上曬太陽,一邊看着密密麻麻的家長從校門口進來,湧進教學樓。
“新雨和宋涵予談戀愛告訴家長了嗎?”簡單突發奇想。
紀嫖想了想:“好像是說了?這也很難瞞住吧。”
“那這倆……現在算是見家長啦?”
女孩子們嘻嘻哈哈地笑起來,季許風也彎了彎唇。
簡單義正辭嚴:“我們都是新雨的娘家人!”
不遠處他們男生也在讨論家長這事,他們在猜班級門口那堆家長都是誰的。
段越光偏頭和何陽奕聊,“那位正跟咱班主任聊天的是你媽媽?你随你媽媽啊。”
何陽奕一臉茫然:“不是啊,這次是我爸來給我開家長會。”
段越光一臉茫然:“我沒來開啊?”
他們男生對當彼此的爹有着迷一般的執念,段越光被何陽奕追了一個樓層,哈哈大笑,餘音繞梁。
趙映冬感歎道:“有的時候感覺男生的行為很難理解啊。”
紀嫖眯着眼睛感受太陽的恩澤:“贊成。”
季許風正想說點什麼,就聽見後面有人叫她:“阿許?”
許經麗正在後面托着臉,笑眯眯地看向她。
季許風向她走過去:“媽媽。”
其他女生反應過來,也都湊過去喊人:“阿姨好。”
許經麗笑容更燦爛,也朝她們問好。季許風牽着她要往教室走。
“我爸呢?”
“他在車裡等着呢,一會兒咱們直接去吃飯。”許經麗說,“你們這教學樓還挺大,我差點迷路。幸好有個男同學給我指路,你認識嗎?”
季許風:“叫什麼?”
許經麗像是覺得好玩,“我也這麼問了,他一開始說做好事不留名。我說這樣啊,我閨女是高一的,叫季許風。他說阿姨好,我叫謝路榆,言身寸的謝,路漫漫其修遠兮的路,榆樹的榆,高一六班的。”
季許風:“……?”
許經麗笑着看她,又問了遍:“你認識嗎?”
她說:“還行吧。”有些含糊其辭的說法,反正聽的人是媽媽。
季許風問:“盛周是誰給開啊,你們怎麼沒一起來?”
“周阿姨來開。他們出門晚,現在估計也到了。”
站在教室門口,季許風給她指了下自己的位置。
“我去體育館待會兒,結束了給我發消息就行。我來找你。”季許風說道。
……
季許風穿過家長和學生的洪流,通往體育館的路上倒是安靜的很,估計都在忙家長會的事。
深冬的風總顯得蕭條,吹過來還有些刺眼。體育館的門關着,她伸手打開,踏進門坎,一入眼是白花花的□□。
那人站不遠處,衣服套在後背和腦袋上,欲脫欲穿的,露着突起的肩胛骨和勁瘦的腰。
體育館裡沒人,季許風怔愣地看着他的腰。
許是感覺到冷了,他蒙着臉轉過來,一覽無餘的又成了他的小腹。季許風意識到這樣不太禮貌,但還是情不自禁地記住了他有六塊腹肌,形狀并不十分分明,青澀有力。
他終于掙脫了束縛,衣服穩妥地滑到腰際,他後知後覺地轉過腦袋,對上視線,季許風認出來他了:秦嘉慶。排球隊的主力之一。
因為還有高二的應爾風學姐在,她排球經理的擔子就顯得沒那麼重,經常到處跑着撒歡。
她本來也不是什麼特别外向的人,陳京松這種同班同學倒還好;簡栩他們沒什麼事也不會來主動搭話,但聊起來時也挺熱鬧;楊英梧為代表的一衆學長們喜歡逗學弟們玩,但對季許風說話很客氣。
秦嘉慶不屬于以上這幾類,他很少說話,簡栩說他不是不想說,更不是讨厭大家,他這人就這樣兒。季許風覺得他是那種意識不到自己應該說話的那種人。明明長得濃眉大眼,氣質淩厲,不好接近,但本質上是個天然呆。
被人看光也面色不變,隻是問,你怎麼來了。
季許風頓了下,眼神釘在他臉上,神色端正嚴肅,依舊是那個有點兒内斂,冷淡的女同學。
“你鍛煉的還挺好,腹肌不錯。”
如此平靜的說出了宛如性騷擾的話語。
季許風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缺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