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樂來不及阻止，衙卒已經接過銅闆，并将一旁的木牌遞給了許關。

木牌老舊，摸起來卻是極為光滑，牌上的墨迹局部缺損，許關仔細辨認，猜測上面寫的是“鎮東街流動攤”。他左右翻看一下，遞給周小樂，說：“有了這木牌就可以擺攤了嗎？”

周小樂接過木牌，颠了兩下：“是啊，衙卒巡街時交不出這木牌，嚴重時罰錢兩百文，半月不可擺，輕則驅趕，三日不可擺。”

“這木牌……無仿品麼？”

周小樂頗有深意地看向許關，道：“這真木牌不過八文錢，仿木牌卻是要傾家蕩産，你會做這樣的買賣嗎？”

許關搖搖頭，老實說，按照他的手藝，仿一塊兒叫人辨認不出真假的木牌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兒，隻是這種事不能做罷了。

周小樂将木牌系在腰上，他手指彈了一下，玩笑道：“一會你得吃一份肉腸粉，不然可對不住你這八文錢。”

“好。”

回到攤位的時候，周初夏剛巧買水回來，正在給給挑水的漢子結錢。

一旁的茶水攤已經開張，稀稀拉拉幾個客人在坐着歇腳，老闆坐在攤子前搖着扇子聽客人聊八卦，聽到好奇的地方還問上兩句。

周小樂走過去，敲了敲木頭桌子，待老闆看過來笑着打了個招呼：“老闆早啊。”

茶水老闆驚喜道：“我今早還想着你今天會不會來擺攤兒呢，剛巧你就來了，這幾日你不來，我這生意頗為慘淡呀。”

“前幾日家中有事忙不開，忙完了就過來了，”周小樂簡單解釋一句，而後手指敲了兩下，低聲說道：“老闆，談個合作如何？”

“哦？”茶水老闆的扇子一停，神情有些意外，他左右看了兩眼，也降低了聲音：“什麼合作？你說說看？”

周小樂笑得有些神秘：“一會兒我做份腸粉給老闆嘗嘗，老闆試過了，這生意再繼續談，如何？”

“難道是前些日子說的新腸粉？”

周小樂沒有回答是與不是，他嘿嘿笑兩聲，留下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的茶水老闆，轉頭回攤位忙活去了。

那邊許關已經把東西都從闆車上卸下了，周初夏在歸置桌椅，周小樂回來後先去将木箱擺好。

許關這時過來幫忙生火，他這生火技術已經練就得爐火純青，火的大小還可以随需調節，周小樂拍拍他肩膀，給他豎個大拇指，不出意外獲得許關一個疑惑的眼神。

木箱剛起煙，就有幾個熟客過來了，照舊是坐在熟悉的座位，剛坐下，就沖周初夏說：“來一份加蛋的腸粉。”

周初夏拎着茶壺過去給客人倒了杯水，按照今早周小樂的說辭，對客人說：“今早我們有新的腸粉，客官要不要嘗一嘗？”

“新腸粉？是什麼樣的？”在另一旁聽了一嘴的熟客搶先問道。

“今日新增了兩樣，一樣是蛋腸加肉末，隻要十文錢，料足便宜吃得又過瘾！”

周初夏一邊說一邊擡手打拍子，活脫脫像個說書先生，叫人聽得入了迷。

“另一樣叫簸箕腸粉，與平日吃的腸粉口感有所不同，用竹子編制成的簸箕來蒸，除了米香，還帶有淡淡的竹子香，粉薄卻有嚼勁，餡料還加了白菜，脆蘿蔔，口感是軟糯又帶有爽脆，一份是八文，客官要不要試試？”

話音剛落，在座的客人忍不住給他鼓掌，有一客人忍不住道：“小哥兒看着年紀不大，可口才着實了得，聽小哥兒說完，這新的腸粉不嘗嘗都覺得可惜喽！小哥兒，那就麻煩來一份簸箕腸粉吧！”

與說話的客人一道來的人跟着也說：“我先來一份加蛋肉的腸粉，你先試試簸箕腸粉，若是好吃，一會我給我夫郎帶一份，也叫他嘗嘗！”

“你啊你，真是回回不離你家夫郎！”

周初夏聽到誇獎，心裡止不住的開心。

他小聲哼了幾句，跑到周小樂面前假裝平靜，幹咳一聲問道：“樂哥兒你看我說的好不好？”說完，自己先憋不住笑了，從小虎牙都能看出他的高興。

周小樂看他笑，也跟着笑了，平日被禁锢在家裡的孩子，如今靠自己掙錢，能不高興麼？

周小樂将腸粉刮下來放進碟，眼含笑意，認真對周初夏說：“今早還說自己不行，方才你就像那說書人一般，句句精彩！”然後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

周初夏已經知道大拇指的意思，也同樣給周小樂豎起拇指，許關在一旁看着，似乎明白了大拇指的含義，跟着也來了一個。

“來，給客人端過去吧。”周小樂先把腸粉做好，将托盤換下，拿起另一旁洗淨的簸箕，少少地沾些油。

托許關的福，那日送過來的聘禮裡添有一罐油，如今剛好能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