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日與新王》這本典籍粗略來看,僅僅是一個略顯晦澀的大團圓結局童話,描繪了天地也為之動容的愛情與它的結晶。
但如果結合海蒂的注釋,這一本書的内容堪稱驚悚而大逆不道。
【大量的隐喻。】她寫道,【真相絕對比我能想象的更駭人聽聞。】
【……可以得出結論,所謂‘新王’就是驕陽與白日鑄爐曾經秘密誕下的子嗣——司辰是否不再受天孽的束縛?】
“書房裡有更多支撐她論點的無形之術典籍和秘史。”格蘭恩補充道,“我認為你們應當去看看。”
沒有人有異議。事情一旦牽扯到另一位具名者,就不再能按常理去判斷。如果海蒂真的曾經是一位具名者的情人,想要殺死她就勢必要承擔不可估量的風險。
毫無疑問,以利亞和格蘭恩此時都心照不宣地放棄了特蕾莎的委托——說真的,以利亞很難不認為上校已經發現了獅子匠的背叛,而特蕾莎借此在暗地裡與守夜人和上校達成了某種協議,把這個大麻煩丢給他們隻是想置他們于死地。
看格蘭恩的表情,他估計有着同樣的想法——可以預料,如果他們能活着出去,格蘭恩的家庭關系将迎來第二次破裂。
對他們而言,目前隻有去獲取更多的信息,才能提升在可能的陷阱中存活的概率。
*
海蒂的書房沒有上鎖——至少門上沒有格蘭恩暴力破壞的痕迹。澤弗林率先擰開門把手,随後退至一旁。
“……哇哦。”以利亞刹那間瞪大了雙眼,“告訴我你沒有在剛才短短一個小時看完這所有書,格蘭恩。”
眼前的房間是真正意義上的“書房”,它沒有書架,色調是地毯的暗紅,所有的書本從地毯上開始堆疊,直直地沖到天花闆;這些“書塔”書脊朝内環繞着整個房間,令人幾乎無處落腳,在霧氣的彌漫下,它們構築出了某種宏大和詭秘的氛圍。
以利亞的桌面上就這麼多出了一張「密氛」。
“莫蘭書店真應該讓她來開,或者說她比我更像是燈相的長生者。”以利亞喃喃道,“她從哪裡找來這麼多典籍?”
“很顯然她并不是一個普通的長生者。”格蘭恩擡腿跨進房間内,“恕我直言,普通的長生者也不可能認識一位具名者冕下,而且燈相的具名者冕下能擁有這麼多典籍倒是理所當然。”
幾人都進入了房間,這使得本就所剩無幾的空間變得擁擠不堪;這裡的書實在是太多了。
“海蒂并沒有把這些書全部翻閱過,她是有目的地在搜尋她需要的書。”格蘭恩述說了他的想法,“我們隻需要找到海蒂做出過批注的書就可以了。”
他們開始翻找海蒂有所标注的書籍,以利亞一邊扒拉,一邊詢問道:“維克爾也是燈相具名者嗎?我還以為制燭者唯一的敵人隻有守夜人。”
“你至少應當稱呼制燭者冕下為‘冕下’,”格蘭恩歎了口氣,“事實上,你為什麼會認為同為長生者,我就會知道具名者甚至司辰的秘辛?你更應該詢問制燭者冕下才對。”
“我并不希望拿這種小事打擾我主……我希望我可以對祂更有用一些。”以利亞對答如流,沒有絲毫卡頓,“我以為清算人會有一些有趣的資料。”
這話卻讓格蘭恩側目,他眯起眼睛看向蹲下找書的以利亞,仿佛第一天認識他。
“怎麼了?”
“不,沒什麼。”
格蘭恩收回視線,漫不經心道:“我隻是覺得,你不像是那麼虔誠和狂熱的人,有些驚訝而已。”
好敏銳。
以利亞沒有回答,而是岔開話題:“如果維克爾真的是具名者,祂為什麼可以離開漫宿來和海蒂小姐私會?”
格蘭恩正要開口,澤弗林便驚叫出聲:“嘿,你們來看看這個!”
一時間幾個人便一起圍了上去;澤弗林手中是一塊通體赤紅的物件,它巴掌大小,紅得剔透,内部似有光華隐隐流轉,透露出些許不妙的氣息;形狀向内凹陷,邊緣極不均勻,像是某樣東西的碎片。
他将手中的物件交到以利亞手裡,在以利亞觸碰到它的那一瞬,墨綠色的桌面就彈出了屬于它的卡牌。
「赤杯碎片」
【赤杯的一部分。祂通常會把它獎賞給自己最鐘愛的眷屬,以此交換他們最深刻的痛苦。】
性相:三十六階杯
*
被迫知道這是什麼的以利亞:……
認出這是什麼的格蘭恩:……
“應該是高階杯的器具。”見蘭斯洛特湊上前來,以利亞便順手把這一塊燙手山芋遞給他。
“好奇心害死貓,我覺得現在這件事情已經不是我們能夠摻和的了,我們還是盡早找到離開的辦法為妙,你覺得呢?”
“我不能更贊同了,”格蘭恩把手中的書放到地上,幽幽道,“如果不是我們很可能出不去的話。”
以利亞頭痛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自己也清楚普通長生者無法決定漫宿和現世在哪交界,兩位司辰誕下的天生的具名者可不一定;他也不過嘴上發洩一下,心裡隻覺得這都是什麼破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