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到她反駁,陸曾之便開門見山:“你一直想要找的畫,在我這裡。”
“沒有條件?”
陸曾之笑得很輕,似乎有點勝券在握,邀請她:“明天你來了,就知道了。”
“如果有其他人一起來,我不能保證你還能再見它。”
沒等人回答,便挂了電話,把地址發給了她。
将近傍晚,走廊頭頂的燈變得很亮,無端讓魏許想到鎮江街旁的路燈,昏昏柔柔的暖光讓人心生眷念,刷了出行證,她讓門口的保安大叔幫忙開一下校門。
井大的門禁不嚴,出入管理卻格外嚴格。
晚上校門口的人流量極少,往前不經意的一看,李望知竟站在校門口,月色落在他的眉間,打撈起一地冷冽,顯得矜貴又清冷。
魏許小跑着出去,喘着氣在他身邊停下,問他:“你怎麼來了?”
他的手上還挽着外套,氣息相近的時候,那股冷冽感在她靠近之後,迅速褪淡下去。
他嘴角噙着笑,拉了拉她的小臂,讓她走在内側,柔聲說:“專程來接你。”
很自然的,牽住了她的手。
魏許的身體短暫一僵,有酥酥麻麻的電流穿過身體,李望知見她突然不走,又輕拽了拽她的手:“怎麼了?”
“在想一些事情。”
有力在指尖拉扯,魏許回過神,微微仰頭,看着他硬朗的側臉問:“你等了多久?”
細小的聲音從左耳灌入,他轉頭看她,伸手替她拂去額前的碎發,淡淡的應她:“不久。”
他想來碰碰運氣,運氣倒是眷顧他,停了車走過來等了十幾分鐘,她就出來了。
從衣袋裡拿出手機,翻出最新的信息給她看:“我給你發消息了。”
魏許的手機調成了靜音,信息收到的并不及時,在門口看見他的那一刻,隻是覺得路燈下的柔光一下有了輪廓形象,莫名有吸引力,差一點失神。
他在她身側,又問她:“在想什麼?”
“你跟陸曾之聊完了?”
她的眼裡有些不确定。
“你的畫應該還在他那裡。”
魏許得到确定的回答也并無喜色,反而說起在收藏室發現的事情,李望知覺得她的狀态有些亢奮,比了比她手腕處的大小,繼續往前走。
“先去吃點東西?”
“不餓。”
她不說原因,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牽着她的手繼續走,路過的街邊有幾家小吃攤,步子有意慢了下來。
看着她有些心不在焉,燒烤的煙味撲在臉上都沒有反應,反倒是提醒了之後,拉着他快走了幾步。
李望知失笑,她拉着他費點勁,手被抓的很緊,她的手握起來軟弱無骨,真用起力來也沒多大的勁,大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讓她稍微松開一點。
魏許下意識松手,又被他抓了回來,追着她的眼睛說:“已經走過了。”
他拉着她的手,尾音結束的時候還用了點力,帶了點不容掙脫的意味。
魏許想,李望知來這裡的次數一定隻多不少,他對學校這一帶的路熟得離譜,走了幾步路又變成了他帶路,陪着他在學校周邊散了一圈步後,一路駕輕就熟到小區門口。
保安認出了他,自動放行。兩人抵達住的樓棟,魏許看見門前停車帶上停着他的車。
“你來找過我?”
李望知否認,指了指車的位置:“找停車位。”
學校門前的車位确實不太好停,他讓魏許在這裡等等,自己走向副駕駛座,沒一會兒,他手裡拿着精緻的袋子遞給她:“香薰,助眠的。”
從茶館出來後,他專程去了一趟香薰店,店家一早就聯系他香薰已經定制好,他特地選了淡色系的包裝盒。
魏許一眼就被吸引,看來是投其所好了,拆了包裝,接過輕輕嗅了嗅。
“木質調的味道。”
禮盒的袋子被她勾在了手上,她揚唇輕笑,嘴角的笑容極淡,卻如同羽毛一般,剮蹭他的皮膚。
“很喜歡。”
她真正開心的時候,眼裡是含笑的,似是被她的笑所感染,李望知微微傾身向她靠近,想要看清她眼裡的星星。
他的視線太過炙熱,呼吸間滿是他的味道,就再以為還要靠近的時候,他調整了距離,伸手輕摸着她的後腦勺,語氣裡有幾分克制:“走吧,送你到樓上。”
魏許微微一頓,跟在他身後,穩住了腳步走上前按電梯樓層。
樓道口的燈是聲控燈,電梯門一開就亮了起來。魏許先走出電梯,隻有幾步之遙的時候,轉身看他,卻不想差一點撞進他的胸膛,他就站在她身後。
那句“我到了”愣是沒說出口,眼中有一些不安與慌亂,他們靠的太近,彼此的呼吸很輕,很靜。
不知如何是好,魏許下意識微退一步,在度秒如年的時間裡,試圖開口說些什麼,卻不想他出聲安撫:“别緊張。”
趕在這一句之後,聲控燈突然暗了下去,李望知輕握住她的手腕,滑到手掌,清淺的吻了一下她的手背,酥麻的觸感擴張到神經,手背上有他的呼吸聲,魏許動了動唇。
黑暗裡,牆上的火警器的微光亮着,一下,兩下,溫柔的觸感消失了,他的聲音伴着聲控燈響了起來:“早點休息。”
說着,松開了手掌,輕握着她的後頸帶她往門口方向走,直到開了門,魏許才發現自己被他推進了門。
李望知似笑非笑的站在門口看她。
進屋後,魏許去洗手間照鏡子,才知道自己的臉紅得不像話,掬了點水在臉上,想讓它降降溫。
臨睡前,點了李望知送的香薰,熾熱的火燭在眼前晃動。如他所說,是木質調的青松味,剛入鼻的時候有點像他身上的味道,像是雨後青松傾吐出清冽,浸潤幹涸的土地肆意生長。
樓下小風微涼,直到看見卧室的燈已經關,李望知才升起車窗,駛出了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