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結束後,Kelly依舊在門口等陸曾之,不過這次并沒有等到他人,反而是看見經常在他身邊的助理。
揚了揚頭:“他人呢?”
“先走了。”
“去哪兒?”
“那不清楚。“
Kelly當下打了電話給他,一連幾個都是不接,陸曾之沒搭理來電消息,飙了幾個路口,最後堪堪停在了魏許的學校門口。
車開着強光,引得周圍人側目,過了幾分鐘,門口的保安走了過來,敲着車窗問他:“要進去嗎?”
陸曾之看着窗外的人,陰着臉,目光躲在了陰影裡,留下半截緊繃的嘴唇,直到保安再次出聲詢問,他才開走。
回工作室路上,他給魏許打了個電話,一直沒有接通。
魏許看着陌生數字的來電,忽略了接聽。拍賣會沒有現場直播,她一直在等李望知的消息,不過他最先的消息沒等到,等來了長達幾頁的訪談。
鍊接是程姚甩給她的,光看标題她就覺得陌生。
自媒體賬号發布的内容洋洋灑灑,借由對話策展人的由頭大談策展藝術,其中不乏陸曾之的生平經曆以及幾場國内外具有創意性的展覽,華麗詞藻堆砌得很多,看到後面,溫梁有些渾身發冷。
捧着手機一字一句讀完,再三确認句子句意的時候,有一股窒息感湧上喉嚨。
他分享了收藏這幅畫的原因,采訪内容的露骨程度不亞于在說那幅畫的作者在對他示愛,而她一直是他的靈感缪斯。
魏許覺得荒唐,看到她之前的筆名與陸曾之捆綁的時候,身體沒有理由的顫抖,冰山一角正在以燎原之勢坍塌,冰冷覆蓋在身體周邊,魏許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
情緒波動不會騙人,她有些喘不上來氣。在理智未失的情況下,腦海裡僅能想到的人,是李望知。
她想問問他,那幅畫現在在哪裡?
迫切想要知道的心思像一根針紮進肌膚,有痛意在覺醒,沒有猶豫,她撥通了李望知的電話,電流聲裡總是能聽見自己心的聲音,聲音的那頭有風嗚嗚的聲音。
魏許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想把事情闡述完整,卻發現自己的聲音低落得不像話,斷斷續續,沒有完整的字眼,停了一會兒,她突然痛恨軟弱的自己。
聲音一時間停頓。
李望知在電話裡輕聲說:“慢慢說,我在聽。”
懷疑她情緒失控的原因,當即讓助理現場搜索相關次條,看到最新的标題是關于拍賣畫的新聞,似乎能夠找到一些蛛絲馬迹。
“你是因為那些新聞?”他不确定,也許隻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魏許電話裡的聲音帶着急切,甚至有幾絲懇切:“那些都不是真的。”
李望知輕微皺眉,拿出平闆搜索,他花了一些時間讀完那篇新聞,似乎懂了她的失控點在哪裡:“魏許,那幅畫在我這裡。”
怕她不信,又重複了一遍:“拍賣出去的那幅《燃燒》在我這裡。”
頭腳失重的感覺正在慢慢消失。一瞬間,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就連呼吸都覺得釋如重負,魏許輕輕閉了閉眼,似乎曾經色彩比例缺失的世界裡,找回了一絲血色,再次出聲,有一股被酸水反噬後的澀味感,啞着聲音說:“好。”
再想說些什麼,卻發現什麼都說不出來。心緒就像是過山車一樣,那種患得患失的不安感此刻達到極值。
李望知什麼也沒說,隻是手機一直都不曾挂斷,電話裡,他聽到物體輕微碰擊桌面的聲音,她應該是去找水。
魏許不舍得放開手機,握在手裡覺得安心,再次拿起放在耳邊的時候,有聲音鑽進了她的耳朵裡,她一時想問他的話想不起來。
耳邊穩定傳來機場播報的聲音。
“請還未登機的旅客盡快登機。”
他在機場?
“你訂了幾點的飛機?”
她一時恍惚,記起來李望知告訴過她今天準備回杭城。
“要等下一班的飛機了。”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平靜卻有力量,拉回一點思緒,魏許突然想到最開始打通電話時聽到的聲音。
她明白過來,自己延誤了他登機。翻找最新的航班信息,覺得慶幸,還有最近一班的飛機,間隔四十分鐘,不算太遲。
剛接到她電話的時候正在登機處,眼下,李望知尋了一處安靜的地方坐下來。
“等到杭城我去接你?”
她的聲音像是帶了一種哭過後的細哽,不見霧,不見雨,是獨有的綿密細膩。
李望知突然想到,她要來北市的那一天,聲音似乎也是如此。
那一天是再普通不過的工作日常,魏許主動聯系自己問起北市的天氣,幹燥的空氣被他贅述得毫無生氣,反倒是她的聲音,徒添幾分雨後的綿意,有種盎然的清新。
可能從一開始,她就下定了決心。
李望知想讓她安心:“我到了來找你。”
魏許啞然。
挂了電話後,李望知又浏覽了幾篇同質的文章,報道的内容都有點噱頭,有些小媒體無外乎借此大做桃色文章,到登機前,網絡上的報道依舊在發酵,他截了幾張類似的報道圖,讓助理去處理。
晚上十點,飛機抵達杭城。
李望知沒讓助理跟着,讓他在北市處理新聞,自己拿到車便直達目的地。
黑色的夜,窗邊隻有一閃而過的護欄,一路暢無阻,他幾乎是用最快的時間到了鎮江。
抵達的預定的酒店,李望知在前台接過服務員遞給他的房卡。
酒店的前台服務員對他眼熟,他整個人風塵仆仆,穿着黑襯衫整個人有股肅殺之意,不笑的時候孤傲之意更顯,有點讓人膽怯。
發給魏許最新的消息一直沒有回,手機放在了梳洗台,轉身進了浴室。等洗漱好出來已經快淩晨一點,窗簾透着幾絲月光,他坐在沙發上靠了靠,梳洗台上的手機震動聲震輕了他的一些睡意。
魏許問他:“到了嗎?”
李望知收到消息不禁皺眉,回複她:在附近的酒店。
還發了定位:“明天來找你。”
魏許幾乎無法入睡,抗抑郁的藥讓她更加坐立不安,間和之前一樣變得漫長起來,她幾乎可以精确的感知周邊停滞的空氣。
啃噬感又開始沒有保留的侵襲全身。窗外的燈很朦胧,魏許卻覺得已經暗了下去,過了許久,慢慢起身再去櫃子裡拿藥。
水已經見底,生咽下去,像是感覺不到知覺,隻有慢慢變得平緩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