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
一片陰影遮了過來,沈子俞本能的向後退了兩步,待他睜眼時,秦楓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你們這班車晚點了十分鐘。”
沈子俞微挑起眉看向楚辭。
楚辭心虛的低下了頭。
“走吧,今晚我做東,這幾天我正好沒事,可以和你們跑跑融資的事。”秦楓非常自然的走在沈子俞的身側。
秦楓先是将沈子俞和楚辭送到酒店,秦楓這人很懂分寸感,他說晚上再來接他們。
“你今天和我提秦楓,就是為了這件事?”
楚辭嘿嘿一笑,“本來想提前和你報備的,可是我看你心情不是很好,就沒敢說。”
“你怕什麼?”沈子俞疲憊的倒躺在床上。
“怕你臨陣脫逃,你信不信,如果不是你來,我連秦楓的影子都看不到。”楚辭輕歎了一聲,“秦楓通過他爸的關系,我們也好方便一些。”
“嗯,商人的本性,可以理解。”沈子俞疲憊的閉上眼睛,“我睡一會兒,你回隔壁面壁去。”
“好嘞。”
沈子俞陷入淺眠,淚水濡濕了卷翹顫抖的睫毛。
“子俞。”
這道聲音沈子俞太熟悉了,陷入淺眠中的沈子俞知道自己又是在做夢。
“我們不分開。”
“說好了再熬一年的,子俞,一年很短的,你不能言而無信。”
“子俞,我們私奔吧。”
“沈子俞,你給我一句話。”
“沈子俞,你不要我了。”
夢中哀婉的聲音中帶着顫抖的祈求。
沈子俞從睡夢中驚醒,淚水打濕了衣襟,他弓身環抱住自己。
等楚辭過來時,他看到沈子俞正坐在地闆上拼拼圖。
楚辭默默的坐在一旁,無聲的和沈子俞拼拼圖。
當最後一塊圖落下時,沈子俞長歎了一聲。
楚辭看着色彩鮮豔的卡通拼圖說道:“是挺有成就感的。”
沈子俞拿起外套起身說道:“走吧,别讓秦楓等急了。”
這頓飯秦楓為楚辭介紹了幾個公司的高層,今天秦楓和楚辭都沒少喝酒。
沈子俞看着兩個醉漢頓感頭疼。
酒店外,尤博文的眼睛緊緊的盯着門前。
李未揚打了個哈欠,“老大,咖啡要不要?”
尤博文嗯了一聲。
李未揚解開安全帶後轉過身來說:“說好的隻是看看。”
“快滾。”尤博文微蹙起眉來。
“答應我,不許亂來。”李未揚不指望他老大能聽他的話,“十年都等了。”
尤博文冷瞪向李未揚。
“我就前面買兩杯咖啡。”李未揚心想,就五分鐘應該出不了什麼事。
李未揚前腳剛走進咖啡店。
沈子俞摟扶着一個男人從酒店裡走了出來。
秦楓整個人都壓在了沈子俞的身上,他側頭看着沈子俞,眼神中的柔情任誰都能看的出來,可偏偏他旁邊的人,一次又一次直白的将他拒之在心門外。
從沈子俞出來的那一刻,尤博文的眼睛就黏在了他的身上,他一路跟在他們的身後,嫉妒的怒火在心頭跳躍,胸膛似乎要炸裂開來。
尤博文不敢跟的太近,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的沖上去,他眼看着前面的兩個人走到了馬路對面,他看見那個萬分礙眼的人側頭看向沈子俞,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了。
“沈子俞!”
沈子俞停下腳步,他的脊背僵直,急切的回過頭去,喧嚣的車笛聲讓他無法分辨那一聲是從哪裡傳來的,難道是幻覺嗎?
“怎麼了?”秦楓第一次看到沈子俞的臉上出現這種神情,急切的,焦急的,茫然的,不同于以往的沈子俞,現在的沈子俞是鮮活的,是讓人着迷的。
“沒事。”沈子俞搖頭輕笑一聲,“今天喝的有點多,你能自己走嗎?”
“我試試。”秦楓放開沈子俞走在他的身側。
“沈子俞!”
這一聲沈子俞聽的很真切,不是夢,他迅速的向身後的方向跑去,他看向川流不息的車輛,焦急的四處張望,他能聽到自己怦怦怦的心跳聲,然後是耳鳴聲,沈子俞頭暈眼花的蹲下身去。
一輛停泊的貨車擋住了尤博文,他跌坐在地上,李未揚緊捂住他的嘴将他拖走。
“放開我。”尤博文猶如困獸一般,那雙猩紅的眼睛狠狠的盯着比他矮了一頭的李未揚,他緊攥着雙拳,手臂上凸顯起青筋。
“上車。”李未揚正在黑着臉和他的老大對峙。
李未揚狠摔上車門吼道:“尤博文,老子是不是給你臉了,你過去了能幹什麼?是還想讓十年前的舊事重演一遍嗎?”
尤博文陰沉的上前一步,他咬緊牙關,那模樣像是想要将李未揚生吞活剝了一樣。
“上車。”李未揚打開車門,裝出一副一點都不懼怕的樣子。
當尤博文暴躁的坐進車裡時,李未揚暗自長舒了一口氣,他悄悄的擦拭着手心裡的汗漬。
李未揚将尤博文送到一處别墅,他緊跟在尤博文的身後。
“老大。”
“滾。”尤博文冷聲呵斥了一聲。
“不滾,我滾了還有誰能真心的搭理你。”李未楊松了松領帶坐在沙發上,“别忘了,那麼多雙的眼睛盯着你呢。”
回答李未揚的是砰的一聲摔門聲,李未楊兀自倒在沙發上,閉上眼睛輕歎了一聲。
尤博文癱倒在床上,此時那雙陰沉的眼眸裡蘊積的淚水蜿蜒至下巴,無聲的滴落在塵埃裡。
玄月當空,寥寥的明星散在夜幕中,東風撥動着遊雲,悠悠輕歎了一聲。
月色下,一個緊緊抱着相冊入眠的人抽噎了起來,像是個被人遺棄的孩子。
另一個滿臉淚痕的人獨自坐在地闆上拼着卡通拼圖,拼好後拆散再拼,一遍又一遍,以打發這漫漫長夜,和那顆夜夜撕裂潰爛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