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俞回頭環望一圈,班級裡有一半的學生趴在課桌上,噴嚏聲夾雜着哼唧聲。
沈子俞覺得班級裡的噴嚏聲有些魔性,他感覺鼻子癢癢的也想打噴嚏。
尤博文敲了敲杯子問道:“護照辦好了?”
沈子俞醞釀的噴嚏消散了,他揉了揉發酸的鼻子說:“辦好了,辦好了,你已經問了幾十遍了,瞧你這緊張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要跑路呢。”
“往哪兒跑?帶我一個。”劉赫病恹恹的轉過身來說,“我剛去教師辦公室找老王請病假,聽了一耳朵,變态的周考又要翻新了。”
“你這是聽了一耳朵?”沈子俞好笑的說。
劉赫哼唧了一聲,“你猜我的病假請下來沒有?”
“你要是請下來了,又何必在這裡多話。”沈子俞吹了吹熱水。
“老王越發的無情了。”劉赫說,“老王大手往我額頭上一拍,高喊一聲,沒發燒,最後一年高三了,還想蹭病假呢,滾回去學習。”
沈子俞笑道:“以我對老王的了解,他這掌拍輕了。”
劉赫哼唧了一聲,“還是你了解老王,又附送了我一腳,直接把我踹出了門。”
沈子俞趴在課桌上,按了按右眼皮上的白紙。
“不舒服?”尤博文伸手摸向沈子俞的額頭。
沈子俞眨着一雙大眼望向尤博文,“不知道怎麼了,很心慌。”
“要不要去請個病假?”尤博文一副緊張的樣子。
“你忘了劉赫挨了一巴掌加一腳了。”沈子俞有氣無力的說,他也不知道怎麼了,心裡面七上八下的,讓他有些坐立難安,心裡就像是長草了一樣,眼皮不停的跳,讓他更加的心慌。
“你不一樣。”尤博文說,“老王怕你這個年級第一生病,會給假的。”
“不請假。”沈子俞望向白茫茫的窗外,“尤博文,晚上在我家住。”
尤博文扯了扯沈子俞的衣角問道:“你怎麼了?”
“我......”沈子俞看着尤博文關心的臉龐說,“我有不好的預感。”
尤博文看着沈子俞心事重重的樣子有些擔心,他覺得沈子俞是因為課業壓力導緻的焦慮,等周末他們可以出去玩一玩,放松一下心情。
北風裹挾着風雪狠砸下來,歸途的學生們在逆風中艱難的疾行。
沈子俞和尤博文迎着風雪進家門時,徐念嬌笑着撲打着兩個人身上的薄雪,“天氣冷了,今晚吃火鍋。”
“好。”沈子俞在家裡慢慢的放松下來。
三個人圍坐在桌前,說說笑笑的沖淡了沈子俞的不安。
墨黑的夜空中綴着幾顆星,它們散落在天際的一角,厚厚的積雲遮擋住月亮,慘淡的月光散落在蒙白的S市。
北風在窗外呼鳴,睡夢中的沈子俞睡的并不安穩,他深蹙着眉輕哼了一聲。
尤博文用手輕撫過沈子俞的眉眼,在他的耳邊低聲道:“别擔心。”
沈子俞一個翻身,胳膊砸了下來。
尤博文生生挨了這一下,他無奈搖頭将人摟進懷裡,沈子俞在他的懷裡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舒展開眉頭。
暴雪過後,地上落了層厚厚的積雪,尤博文摘下手套,将沈子俞散開的圍巾系牢後手已經凍的發紅。
雪後有些幹冷,北風像刀子一樣,打的人發疼。
沈子俞牽握住尤博文的一隻手放進衣兜裡,兩個人相視一笑。
課間,齊齊看着沈子俞兩隻眼皮上的白紙抽了抽嘴角。
沈子俞有氣無力的說:“齊齊,兩隻眼睛一起跳是怎麼回事?”
齊齊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劉赫轉過身來想了想說:“你說有沒有可能是你眼皮抽筋了?”
齊齊點頭說道:“有道理。”
尤博文進班級後脫下外套,他将熱水放在沈子俞的面前,他看着沈子俞眼皮上的白紙沒忍住笑出了聲,“要不要挂個眼科看看?”
“看什麼?”沈子俞按了按眼皮上的白紙,“眼皮抽筋嗎?”
劉赫和齊齊笑的前仰後合。
一聲噴嚏,眼皮上的白紙飄落下來。
尤博文伸手摸向沈子俞的額頭,修長的手又順着他的臉頰滑過,捏了捏沈子俞的後頸。
“沈子俞!”尤海昌一臉陰沉的站在班級門前,他忍着怒氣中氣十足的喊道,“出來。”
沈子俞在看到尤海昌的那一瞬間,他的心沉入谷底,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裡升騰,在他看到白靜華時,臉色慘白,手腳冰涼的微微發抖,他的耳朵開始回鳴。
尤博文起身大步向尤海昌走去。
沈子俞後知後覺的起身跟了過去。
“你找子俞幹什麼?”尤博文微蹙着眉,父子二人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
白靜華拉着沈子俞說道:“子俞啊,你告訴阿姨,心語她說的不是真的。”
沈子俞感覺世界的一角開始坍塌,回鳴聲激蕩着耳膜,尤博文握緊他的手在和尤海昌說着什麼,周圍擠滿了人,将他們圍在中間,四周望過來的異樣目光讓他窒息,感覺呼吸困難。他擡頭看着尤海昌望過來的眼神裡有怒火,不屑,嘲諷,鄙夷,和那滿滿的惡意,直至他聽見沈東風三個字時,他好似聽見北風的低喃,“這一天,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