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阮不回驚訝地看着阮不尋，後者神色如常，癱倒在沙發上不願動彈，仿佛在衆多使團間周旋一天疲憊不堪的人是他。

“你不覺得這個提議很酷嗎？”阮不尋眨眨眼，眼神中帶着一絲興味，“扮演一位本就不存在的人......禾苧會怎麼想？如果那位被請來的大師扮演得足夠出色，她會不會就此認定一位新的‘妹妹’？”

“他們已經去了嗎？”阮不回撿起一旁的外套，“我不認為這是個理智的決定，我現在就去......”

“去看熱鬧帶我一個！”

阮不尋從沙發上跳起來，胳膊親昵地圈住阮不回的脖子，在他耳邊小聲地撒着嬌：“好不好嘛？”

阮不回喉結滾了滾：“走。”

*

神谕閣樓下。

付焓默和宮溯甯被兩個并排在一起、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攔住了。

“你們能不能别這麼吓人？”付焓默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胸口，“半夜，停車場......再加上你們兩個，還有一閃一閃的燈光......這個燈能不能找人來修修？”

宮溯甯摸着下巴：“我都不知道那燈什麼時候壞的。”

“正常，你多久沒來上班了？”阮不回涼涼地回答，随即轉向付焓默，“你帶的人呢？我需要提前評估他的資格。”

付焓默欣慰地笑了笑：“你看，我就說這是個大家都很滿意的計劃。”

“前提是，你得先拿出效果。”

他們在阮不回的帶領下來到一個空無一人的實驗室。阮不回在旁邊操作台的屏幕上點擊幾下，說了一句：“臨時調用一台HY0383型備用機體，送至5号實驗室。”

一切處理就緒，阮不回轉過身，皺着眉頭：“人呢？”

付焓默在背包裡摸索一會兒，掏出一個表情很不高興的棉花娃娃：“喏，就是這位！”

衆人的目光集中在這個衣服淩亂、看似普通的娃娃身上，随即看見娃娃的眼睛仿佛突然有了神采，原本緊閉的嘴巴張了張。

“你以為你這麼對待我，我還會幫你嗎？”

“哎呀，真的非常抱歉。”付焓默誠懇地說，“我第一次幫娃娃換衣服，不太熟練，以後多練練就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好可愛的寶寶！”阮不尋驚喜地叫道，“我可以抱抱你嗎？”

在奚傀扭捏的欲拒還迎下，阮不尋成功抱到了活的棉花娃娃。他充滿愛意地整理着奚傀娃娃的衣服，把付焓默胡亂粘上的錯位魔術貼都重新粘了一遍。

“這就是你說的......幫手？”阮不回冷靜地在鍵盤上敲了幾行，“之前還懷疑你在吹牛，現在看來此事成功幾率比我想象得更大。”

“此話怎講？”

“因為原理相似。”

阮不回沒有明說。調用的身體通過專門的通道送到了實驗室床上，阮不回掀開白布，露出裡面禾玥帶着一絲微笑的臉。她看上去像是陷入一個美夢，但在場的人都清楚，這隻是一具毫無生命力的機器。

“我之前還在想你們如何保證設立的靶心能永生不死，原來是以這種方式。”

“嗯，我們原本的計劃很簡單。在大祭司的時代過去後，人類經曆了一段極其痛苦又漫長的戒斷期。為了使人們的心靈有所寄托，我們不得不采取這種方法。”阮不回輕聲說，“所以我如此針對你......非常抱歉。”

付焓默拍拍阮不回的肩，寬宏大量地說：“沒事，我能理解。時局的穩定需要一定的代價，我可以成為代價之一。”

“聊完了嗎？”奚傀掙脫了阮不尋的懷抱，跳到禾玥身體所在的床上，靠在那張臉旁邊低頭看着，“不錯，我喜歡幹淨的身體。”

“這具身體沒有被用過，你可以放心使用。裡面自帶維生系統，你可以享受一段時間正常的人類生活。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你可以開始了。”

奚傀把手放在禾玥的額頭上，幾秒後，玩偶歪倒在枕邊，骨碌碌滾着，被一旁的阮不尋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半晌，仿佛是正在努力适應正常人體，“禾玥”的眉頭皺了皺，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付焓默伸手在那雙眼睛前晃了晃：“喂喂？看得見嗎？”

“禾玥”眼神渙散了一會兒，一把抓住付焓默不斷晃動的手，冷漠的甜美女聲在室内回蕩：“别動，晃得我眼花。”

他很自覺地放開了付焓默的手，坐起身搖了搖頭，動了動手指，最後看向阮不回的方向。

“抱歉，剛剛忘記自我介紹......”“禾玥”說着，卻被阮不回打斷了。

“你現在不用自我介紹，如今你就是‘禾玥’。”阮不回把幾個鐵片粘在“禾玥”的額心、太陽穴、手腕等位置，開啟了檢測機械，“非常完美的數據，你現在可以嘗試下床走走。”

“禾玥”的出廠機體便搭配了病号服，下床時，空空蕩蕩的袖子在手邊擺動。他繞着床走了幾圈，又跳了幾下，看上去完全适應了這副新身體。

阮不回觀察着“禾玥”的動作，對付焓默說：“我現在覺得這個計劃非常完美。”

“并不。”付焓默搖搖頭，“他的靈魂依舊屬于别人，為了不露餡，他至少得學會唱歌。”

“這一點倒不成問題。他應該已經發現了這具身體的奧妙。”

說話間，迅速入戲的人已經在嘗試幾段基礎旋律了。

“禾玥”清清嗓子：“希望在災難中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