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竹野覺得真正無師自通的那個恐怕是自己。
她分明和蕭岚在一起的時間不算長,卻好像生來就知道怎麼同他黏糊在一塊,經常蹦出些自己意料之外的驚駭發言來,卻又能因為蕭岚劇烈的反應而忽略了自己的羞澀。
她感受到蕭岚突然僵住的脊背,得意地笑了起來。
“好啦好啦,不開玩笑了,那我們早點休息,明天去真正的巫山?這個世界是這樣說的嗎?”
“是。”蕭岚坐了回去,整個人愣怔着,身體各處都像在發燙。
“我剛才真是開玩笑的。”
江竹野躺在床内側,一本正經道:“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蕭岚盤腿坐在地上,眼神堅毅,一字一句道:“我沒學過那種事情應該怎麼做,怕把你弄傷了,帶我出去鑽研得道了,一定好好表現。”
他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江竹野惱羞成怒,一枕頭扔了過去。
“說了我是開玩笑,趕緊給我滾上來睡覺,不然以後就都别想跟我睡了,再說了,難道我就學過嗎?”
蕭岚慢吞吞地爬上了床,把那枕頭砌在了二人中間,側躺過來望着江竹野:“我也是認真的,等我學會了再來幫你。”
江竹野隐約覺得他好像有哪裡理解錯了,卻又實在不想往下解釋,遂自暴自棄道:“罷了罷了,以後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養精蓄銳,睡覺!”
二人各自懷着隐秘的心思,這一晚卻意外地睡的不錯,第二天清晨醒來時,江竹野發現自己已經踹開了那礙事的枕頭,整個人牢牢扒在了蕭岚身上。
......
她懷疑蕭岚已經醒了,隻是不敢推開自己。
“我們出發吧,先去找巫族如今的居住地。”
江竹野推開了屋門,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寂靜又溫暖的小屋,她轉過身去,眨了眨眼睛。
夏日的晨光照了進來,現出遠方連綿的街道和熙攘的人群,她們突兀地出現在了一家酒樓的正前方,聽着來來往往車馬小攤的叫賣聲。
“紮高馬尾的青衣女子和披散着頭發的白衣男子,我的老天爺啊,随便去街上抓一對小情侶都可能是這個樣,你早說李大當家還畫了畫像啊,我平白找了這麼多天——”
聲音戛然而止了,櫃台前坐着的胖子靈活地跑到了江竹野身邊,身前的肥肉還在一晃一晃的。他看了看江竹野,又看了看手裡的畫像,深吸一口氣,大喊道:“來人呐!來人呐!我找到啦!”
江竹野覺得不妙,莫不是誰家的仇人已經把自己的信息傳到了這裡,當即便打算拉着蕭岚向外面跑,誰知這話的後半句是:“貴客來啦!快準備好雅座,江大師終于到啦!”
那胖子趁着江竹野猶豫捉住了蕭岚的手,哆嗦道:“您二位可别再去别的地方了,我們老早就候着了,李長楓,我們大當家,早就吩咐過了,不用擔心别的,您從今以後就是我們李家的座上賓,大師,裡邊請!”
蕭岚同江竹野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疑惑,最終還是江竹野開了口:“李長楓跟你吩咐了什麼?”
那胖子一愣,意識到自己似乎弄錯了這裡的主事人,轉過身去恭敬道:“小的巫玉樹,是這裡李氏酒樓的老闆,聽令于李小姐,她數日前就寫信給我們,說要我們準備迎接法器的創始人江竹野,盡管聽您的吩咐。”
江竹野一愣,她對李長楓最大的印象就是那天晚上,那個甩着長鞭雷厲風行的女子,她看起來和薛銘關系不錯,看向他的眼神裡也有着幾分愛意——但也就幾分而已,而在薛銘不知去向之後,她為什麼會是這個反應?
她到底知道些什麼,薛銘又告訴她過什麼?
“這兒,我把她寫給你的信用心保管着呢,您放心,絕沒有第二個人打開過!”
巫玉樹遞上了一封帶着檀香氣味的信。
那信做工精緻極了,紙質上等,表面印着一個大大的“李”字。
江竹野拆開信封,她一目十行的閱讀這些剛勁有力的字體,覺得啼笑皆非。
按照她的請求,裴長卿替她照看了在中原的發起事業線,誰知道一來二去和李長楓搭上了線。
那李長楓收拾了當初宗門留下的飛劍等物,找來一批能人研究起來,意外得知江竹野一直在想辦法量産自己的發明和讓它們更加實用化,于是和裴長卿一拍即合,投資起了自己一直停滞的法器生産鍊。
如今再想起這些發明,恍若隔世,江竹野都快忘了自己上輩子是個癡迷于機械的研究員,她的唇邊泛起幾分笑意,接着往下看。
而李長楓知道她此番是為了前往巫山,又正好和巫族有着很深厚的合作關系,于是直接給了她“李氏代言人”的職稱,将其奉為宗師,假裝她是來視察和改善當地工具的檢察人員。
江竹野大為震撼,但同時得知了一個更為不妙的消息——據薛明“生前”同她的描述,江竹野恐怕也早已被列入了巫族的黑名單。
那麼這番李長楓的操作可以說是很貼心了,不然恐怕自己混進巫族又要費一番功夫。
江竹野并不太關心别的彎彎繞繞,既然如今有更好的方法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了解巫族,那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