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瘋了嗎！”她不顧他的反抗，點住他周身大穴，給他輸送真氣，助他調理。

慕玖所修内功心法綿延舒緩，遊走在他周身，平撫着他體内躁動的經脈。

顧雲皓神思忽明忽暗，口中腥甜，眼睫被汗水沾濕，恍惚間他看到了一個很小的身影。

那團小身影用軟軟糯糯卻無比堅定而有力量的聲音對他道——

“别怕，我會陪着你的。”

“下次如果我們再走散了，記得到原處等我，我會找到你的。”

“……”

良久，慕玖方才收手，額間滲出細密微汗，眉宇暗顯凝重之色。

顧雲皓内息紊亂無序，依稀有幾股真氣在相互制約抗衡，慕玖給他調息時，隐約覺察到他體内有股力量在不斷汲取吸納着她輸送的内力，使得她得多耗費數倍的功力方能替他調治。

好在另外幾股力量并未排斥她，反倒能與她的内息相互融合。

似是與她的武學心法……同出一脈。

月色如水，傾灑而下，銀輝綴地，寒露濯濯。

顧雲皓緩緩睜開眼，見慕玖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慚愧道：“抱歉，适才沒傷着你吧？”

“我沒事，倒是顧公子你可還有哪裡感覺不适？”

顧雲皓内腑的疼痛舒緩許多，神志也清明了過來，他搖搖頭：“已經好很多了。”

“那便好。”慕玖起身拾撿散落一地的果子，顧雲皓欲要幫忙，卻被她塞了滿懷，“公子小心着傷口，先幫我把這些拿過去吧，剩下的我來就行。”

“噢……好。”如果慕玖這時擡頭，就可以從顧雲皓身上看到少年人毫無遮掩的懵懂，而非他日常的肅冷。

待慕玖将柴木抱來，顧雲皓自然而然的搭手接過，生起火來。

熾焰舞動，照亮一方天地也驅散了深夜的寒意。

顧雲皓這才看清慕玖此時的模樣，垂下的碎發被汗水浸潤，臉側鼻尖蹭上了些許塵土，颌骨處還印有道淺淺的紅痕，連衣服的垂擺都被劃破幾處，整個人籠罩着淡淡的疲累。

他雙手握拳置于膝上，眉心微隆，心中五味陳雜。

慕玖遞給他幾個果子和一竹筒清水，便專心研磨着草藥。

“木公子。”顧雲皓喊道，聲音悶悶的。

“嗯？”慕玖低頭正忙着，便隻是應了聲。

顧雲皓停頓片刻，道：“你若是有要事在身，不必受我連累，我們本也隻是萍水相逢，無須勞心費神至此。”

慕玖緩緩擡起了頭，看了他片刻，簡單地吐出兩個字：“過來。”

顧雲皓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着朝向她挪近了些。

慕玖一隻手抓住他的衣領，向後用力扯下，顧雲皓對她毫無防備，這一扯便露出了大半個肩膀和胸膛。

顧雲皓下意識就要拉起衣服站起身，卻被慕玖強勢按住。

“别動！你是要命還是要那莫須有的體統。”

慕玖語氣聽起來頗為嚴厲，他聞言一頓，緊接着突然襲來的清涼與刺痛感激得顧雲皓不禁一哆嗦，淺淺悶哼一聲。

等他慢一拍反應過來時，慕玖已經解開他身上的布巾，将另一隻手上的草藥敷在了他肩胛的傷口上。

“……”顧雲皓思忖自己這是又被她給唬住了……

十多年前如此，十多年後依舊。

可真是沒長進……

“傷口都崩裂開了還在說胡話，我還當顧公子是鐵打的，不知冷不知疼呢。”

慕玖故意揶揄道，找了塊幹淨的裡衣撕下，替他細細重新包紮。

“我雖不是聖人，也沒有什麼大的神通，但顧公子多次出手幫過我，或許對于顧公子來說隻是萍水相逢、舉手之勞，可我也不至于忘恩負義，置你于險境而不顧，獨自逃出生天。”

慕玖手上輕柔，語氣卻堅硬，顧雲皓匆忙側頭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們本就挨得近，蓦然回首，鼻息糾纏，再近一寸便會唇齒交接。

熱浪撲騰，竟是瞬時燒紅了兩人的臉頰耳尖。

顧雲皓别别扭扭地将腦袋轉回，猶如卡頓的齒輪般，渾身僵直，看向前方。

慕玖深深幾個吐納平緩心間悸動，心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被扒衣服的又不是她，怎麼反倒自己還害羞了起來。

她目光轉而落在顧雲皓微微绯紅的後頸。

當下兩人都是男兒身，他又在害羞什麼……

“顧公子莫不是在洞台邊吹了整日的風，身子才這般發涼不見回暖？”

顧雲皓沒有答話，隻是慕玖包紮時不經意觸碰的地方驚起一陣酥癢，灼燒得厲害。

慕玖盯着顧雲皓紅透的耳尖，道：“公子是怕我一去不返？”

“木公子離去的時間太久了……難免擔憂你的安危。”顧雲皓如實道。

慕玖用慣常的手法打結收尾，順手将雁尾結褶皺之處捋平，還輕輕拍了拍以示完事。

“沒遇到什麼危險，隻是……”她道，“中途迷了方向，才枉費了些周章。”

顧雲皓：“……”

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好了。”慕玖填了些幹柴，将火撥大了些，“顧公子早些歇息，明日我們便一同下崖去吧。”

“嗯，你勞累了一天，我在這兒守着，你安心睡一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