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埋伏?
章序擡眸望去,卻發現周圍竟全是披着軟甲的魚頭人,每條魚身上還帶着骨頭做的長矛。
好似隻要發現入侵者,就能很快将其驅逐似的。
她原本的透明屬性形同虛設。
像是那人早就提前知道似的,一直在這布防等着她來。
身後匆匆趕來的小輩們也紛紛嚴陣以待。
魚頭人還在瘋狂地往上沖,章序和沈五也不斷地開光牢抵抗沖擊。
隻是魚頭人數目過于多,僅憑現在的他們還不足以全部絞殺。
“邊戰邊退,尋找有利位置,所有人,散開!”章序一邊喊着,一邊打退接近沈五背後的魚頭人。
衆人聞悉迅速後退,僅剩的九個小輩們竟齊齊退到礁石群後,自發地結成一個大陣,而那中間畫符的少年正是周珩。
章序望過去時,隻覺心頭微顫,随即皺起眉頭,“别報團,目标太大!”
可小輩們像是一定要拿下這東西似的,卻也沒有停下來,大陣逐漸成型,聚攏起漩渦狀的法力波動。
周珩最後一筆畫完,當即猛拍那陣法,衆少年也齊齊發力,大陣被推向魚群的瞬間,周圍的海水也被激得動蕩起來。
隻是此舉似乎令魚群更加震怒,湧出來的魚頭人數目直接翻過一番。
甚至有的小輩不敵,被拍出幾十米遠,猛地噴出一口血來。
“快回去!别過來了!”
密密麻麻的魚群沖擊過後,那魚頭人身的假魚王終于浮出水面。
第一次交鋒,章序拼盡全力刺向假魚王的眼睛,但假魚王反應極快,側身一閃,同時用尾巴猛地一掃,将章序擊飛出去。
章序猝不及防被這東西弄得咳出一口血來。
他當即改變策略,攻擊假魚王的腹部——因為根據先前觀察,這魚王腹部似乎是柔弱之處。
她瞅準時機一躍而起,手中氣刃狠狠刺向假魚王的腹部。
然而,假魚王的腹部竟有着一層堅硬的鱗片,章序的攻擊隻是在上面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
假魚王大怒,張開血盆大口向章序咬來,章序驚險地躲過,但還是被假魚王的爪子抓傷了肩膀。
那假魚王聞了聞爪子上沾到的章序的血,眸底蘊着一片微微的亮光。
但它也露出一絲破綻,章序猛地沖上前去,用盡全身力氣将氣刃刺向假魚王的眼睛。
然而,假魚王在最後一刻察覺到了危險,硬生生地扭轉了身體,章序的攻擊再次落空。
章序過了這麼多年,頭一次遇到這麼有意思的東西。
畢竟當年在離經叛道、機關做術一道上,無人能出章序老祖宗其右。
一番周旋下來,章序也基本摸明白這東西幾斤幾兩,狠辣出手毫不留情直取要害。
光牢已不知何時布下,正等着假魚王跳進去自投羅網。
可就在最後一刻,那魚王竟盯着章序開口說話:“不愧是他看中的,是個好東西。”
衆人包括章序一時間也沒明白他在說什麼,隻見那假魚王瞥了一眼真魚王虛靈所在之處,忽而冷笑一聲,“你以為你就赢了?低級生物!”
随後他又朝着海域上方平靜地道:“我為國奉獻的一點也不比你少。”
“基地會永遠記得我的名字,而你隻是背後拾人牙慧的陰溝老鼠。”
這一連串的話說得人雲裡霧裡的,那個“你”說的是誰?
他言語中提及的基地又是什麼東西?
為什麼總感覺這東西認識她似的?
章序聞言眉頭緊蹙,“你到底是什麼人?”
豈料那假魚王根本不搭理她,隻見他身上的鱗片接連松動掉下來,露出裡頭烏黑的身體。
“轟隆——”
一道驚雷滾滾而來,突如其來的巨大響聲令人一激靈。
“我不會再受制于你了。”
隻見那假魚王迅速自絕心脈,封住全身血脈流動,又摁向自己胸口,閉上眼睛似乎是在等着什麼。
“不好,他要自爆感染更多人!”
章序連忙将所有人護在結界裡,再回頭看時,假魚王自爆之處已經炸開無數殘肢斷臂,從中翻湧着黑水,以驚人的速度傳播至整個海域。
魚、蝦還有什麼别的海洋生物,經黑水侵染過後也迅速退化,長出黑而堅硬的鱗片,尾巴分開,變成形似人類雙腿的“腿”。
感染範圍不斷擴大,那些小輩們的陣法眼見堅持不住。
起陣的周珩手腳都有些微微顫抖,額頭沁出無數汗珠,從額上一路往下滑。
嘴唇緊緊抿着,卻不肯松手。
幸而他身旁的同伴及時打斷,拉着周珩退到後面去。
結界瞬間被加固。
章序低頭凝視着那真魚王的虛靈,“這是你的靈域,你是能操縱闖入者的來去的。”
“她不能。”
真魚王的虛靈尚未開口,從上方海域便傳來那道虛幻的男聲,“因為這裡的操縱者是我,陣眼靈物也不過是擺設。”
章序和沈五的心俱是一沉。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不能通過牽引陣眼靈物的精神世界而完成縫補任務,最後出靈域了。
“是麼?”章序迅速出手,原來不知何時,這片海域周圍竟都被布下追位符。
隐隐有絲線一般的鎖鍊将那各個追位符連接起來,而鎖鍊發端被章序緊緊握在手。
身後的符咒法陣格外複雜,内裡一圈盡是不知名的符文,符文以曲線連通,外圈密密麻麻的鈎子型圖案隐隐散發着藍光。
鎖鍊被她狠狠一拉,幾乎是瞬間,在場小輩們甚至都沒反應過來,那霧面指揮官就被章序鎖住。
那霧面人仍是不動。
章序登時再次收緊,一個血訣猛地拍過去,将那霧面人狠狠壓在結界之上。
“目的已經達成,章……不,章老闆,你要是再跟我糾纏,不光你,連同這些小輩,我都不會放走。”
“還有,章老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似乎……法力有損?”
像是猜想得到驗證一般,那邊傳來一聲低低的笑,“不錯。”
說着,那束縛着他的鎖鍊被那人掙脫開來,鎖鍊頃刻間被炸成碎片。
他拎起那假魚王一片殘肢斷臂,不知從哪掏出一個玻璃瓶子,徑直将其塞進去。
“從沒有人敢反抗我的試驗,你手裡拎着的那個虛靈是,這被迫自爆的蠢貨亦是。”
他瞥了一眼那被炸成碎片的假魚王,“不過這蠢貨還算有點頭腦,弑君、上位……又不知從哪學了抵抗縫補人之法,竟妄圖與我打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