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伸出一隻布滿黑霧的手，猛烈地攪動着海水，口中低低喃喃着兩句話。

“出去，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章序右手已經漸趨透明，可卻仍死死地拽住鎖鍊。

隻覺告訴她，這人跟她有淵源，隻要拽住他，就一定能得到一絲她身上謎團的線索。

身體劇烈晃動，海水猛烈地拍過來，口鼻被猛地灌入海水，眼前陷入一片漆黑，一瞬之間，身體急遽往下墜。

耳邊風卷殘雲般的亂聲叫嚣着鑽入她的耳朵，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章序使勁掙紮着，卻不知何時又堕入一片沉寂。

“章序？”

“章序！”

耳邊傳來一滴水落下的聲音，章序眼皮動了動。

章序是被人晃醒的。

一睜眼就看見沈五那放大的臉湊過來，連臉上的毛孔都清晰可見。

章序:“……”

她摁了摁發疼的眉心，“别晃了，沒死。”

那人聞言輕輕笑起來，“老闆，那……是不是該起來了。”

章序這才發現自己還在車裡，不過針織坐墊上全是水，坐得她的衣服被沁得濡濕。

前頭司機已經暈過去，整輛汽車已經沖進海裡，但幸運的是車頭卡在一塊巨大岩石上。

才回過神來，頭卻一痛，她擡起手來想揉揉，卻忽然發現自己的頭竟枕在沈五腿上。

章序:“……”

誰能告訴她這什麼情況？

她掙紮着起來，坐回去時，一陣海水的冰涼感貼近皮膚傳來。

“剛才……”章序像是想起什麼，“算了。”

又望向前頭的司機，眉梢間略有疑惑之色，“單獨的虛靈入境？”

沈五點點頭，輕笑一聲，“看來背後那人隻是把目标對準某個人，對于他可能是順帶。”

雖然沈五此人過于神秘，令人時刻警惕，可他這句話說得卻很對。

的确有人在針對她。

可到底是誰？

如今世上認識她的人都沒幾個，那人如果是針對，理由從何而來？

良久，章序一言不發。

她緩緩将右手摁于心口，随後猛地一摁，勾出一絲跳動的靈識。

随即将靈識緩緩注入司機體内，直到白光乍現，章序才收手。

“先叫個車，把他送去醫院。”章序道。

沈五點頭應聲，推開車門将那司機扶出來。

所幸有車從隔壁縣回來，章序很順利地攔到一輛車。

車上，章序一如既往地倒頭就睡。

前頭的大胡子司機從後視鏡看她，憨笑一聲，“小姑娘，暈車啊，我閨女也是，你下次記得吃片藥，管用。”

“好，多謝。”章序緩緩點頭。

可這法子根本行不通。

她這毛病像是暈車又不像，一般的暈車藥還真沒用。

車裡又陷入一陣長久的甯靜。

“靈物。”沈五突然開口。

前頭司機突然“啊”了一聲，不确定地開口，“小夥子你說什麼？”

“沒事，亂說的。”沈五道。

可章序卻忽然掀開眼皮。

他怎麼知道自己需要生血靈物？

還沒等她挖掘背後原因，車子卻刹車停了。

“咱們這隻有這家小醫院，你們看……”

章序點點頭，“行。”

她不知從哪掏出幾張現金遞過去，“勞煩将他送進去。”

那司機怔愣片刻卻還是接過去。

然後目送着這兩個怪人離開。

兩人下車後，章序擡腳走在前面，掏出口袋裡的手機像是在查看着什麼。

“剛剛怎麼不跟着進去？”

章序聞言，視線從手機上離開，緩緩望向沈五。

怎麼不進去？

她現在就是個沒有籍冊的空白人，要是醫生要求出示證件怎麼辦？

她雖然死這麼多年了，可有些事還是知道的。

比如挂号要實名。

“不想湊熱鬧。”章序淡淡地道。

聽聞此語，沈五微微一錯愕，随之輕笑出聲，“那現在要去哪？”

“回店，有事。”

沈五不明所以，卻見不遠處駛來一輛車，那車接近他們逐漸漸減速，最後穩穩停在他們面前。

“是你們叫的車嗎？”裡頭探頭出來一個藍白條襯衫大叔。

……

回到店裡已是傍晚，章序将那塊塌下來的天花闆收起來。

還不待她開口問沈五的去留，店裡的門卻被人急遽地推開。

上面挂着的鈴铛叮鈴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