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疲憊的緩緩睜眼,望着帳頂視線模糊了會兒,才逐漸清晰。
他想擡手按按脹痛的太陽穴,卻感覺被人壓着。他轉頭一看,華塵荠趴在他床邊睡着了,還緊握着他的手。
裴钰輕笑,這是睡着了還怕他跑了嗎?
帳内昏黃的燭火,映得她難得的柔順乖巧。
裴钰緩緩坐起身來,怕驚醒了她,被她握住的那隻手絲毫未敢動。他将被子一翻蓋到了她身上,卻未曾想,華塵荠登時警惕的醒來。
下意識地盯着他的眼睛冷意畢現,反應過來,迅速轉換成了欣喜。
“你睡了好久,我等你等了也好久。”她聲音軟軟的,和在私宅時那個埋怨他來晚的小姑娘一樣。
“怎麼不回去睡,還怕我跑了不成。”
“我擔心你。”華塵荠松了松筋骨,同一個姿勢趴久了渾身酸疼。
裴钰搖頭,“我沒事了。”
吸|毒血的事情兩個人默契都沒有再提,彼此在那個時候的行事作風也都比較沖動,後知後覺的不好意思。
“裴钰,我們去看姻緣樹好不好?”
清亮的眼眸摻着期待的望着他,看的他心軟,點了點頭。
華塵荠扶着他穿鞋下榻,又貼心的加了身披風給他。
趁着夜色無人,繁星碎碎,兩個人漫步在王府,找着姻緣樹。
他身上衣衫的清香時不時的拂過鼻息,那是一種讓人心緒安甯的氣息。
“這呢!”
裴钰擡頭,入眼是參天的大樹,樹枝上挂滿了紅綢。微風吹過,沙沙的響,紅綢飄舞着很是好看。
“我們也求一個吧。”
華塵荠興沖沖的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紅綢,給了裴钰一條,自己留了一條。
未等裴钰說什麼,她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跑到石桌放置筆墨的地方去寫願了。
裴钰走過去看。
華塵荠寫的是大月文字,他看不懂。
她寫完,就興沖沖的去抛紅綢了。随着紅綢飛向空中,她高呼。
“願我想要之人永伴身側——”
紅綢穩穩地落在樹枝上,随着原本的數千條一樣随風飄搖去了。
華塵荠回頭看他,“你不寫嗎?”
裴钰捏着手中的紅綢,一時不知道該寫什麼。想起妹妹,才走了過去,簌簌寫下,“願纾纾能與心愛之人白頭偕老——”
華塵荠也看不懂宸朝文字,便問,“寫的什麼?”
“希望我妹妹能與心愛之人白頭偕老。”他抛了紅綢,卻并未挂上樹枝而是落在了地上。
裴钰頓時神色一凝。
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纾纾不能與心愛之人白頭偕老嗎?
不祥不祥。
華塵荠語氣酸酸的,“讓你求自己的姻緣,你可真熱心腸,還幫你妹妹求。”
裴钰彎腰拾起紅綢收入懷裡,算了,挂不上就挂不上吧!
“殿下不是求了嗎?難不成求得那個人不是我?”他反将一軍,“想來也不是我,應該是軍師吧。”
“好好的,你提他幹嘛。”華塵荠蹙眉,“是不誰和你嚼舌根了?”
裴钰淡淡道,“沒什麼……隻是聽說了一些殿下的往事。”
華塵荠疑惑的看着他。
隻見他神情嚴肅,直視着她問,“你當初為何偏偏将我綁回來?”
“因為你長得好看呗!”華塵荠大言不慚,“而且你對我很好,讓我感覺到久違的溫暖安心,我想把這份溫暖一直留在我身邊。”
“不是因為我和一個你得不到的人很相似嗎?”
華塵荠笑了,目光潋滟,擡眼看他,“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太懂呢!”
裴钰錯開眼去,冷淡道,“沒事,我剛醒過來,頭腦不太清醒,說話也胡亂,你不必放在心上。”
華塵荠盯着這幾天都有些别扭的人,碎步上前,擡起雙臂環住他脖子,踮起腳,哄着道,“怎麼了,鬧什麼不高興呢,和我說說呗。”
“隻是覺得被你綁過來受欺辱折磨已經很慘了,更慘的是還做了人家的替身,很可笑、也很可悲。”他幾乎是冷笑着咬牙一個一個字從牙縫中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