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很美,但對于勞累了一整天的人來說則有些單調。周遙川盯着頂棚的星空窗,隻堅持了二十分鐘。
他本以為會惶恐不安地度過這個晚上,就像是那酒後的野獸虎視眈眈,等待他疲憊的瞬間露出破綻,伺機偷襲,讓他難以安眠。
但困意肆虐之下,這一晚睡了六個小時,天蒙蒙亮之後才醒。
周遙川被清晨的曙光晃過,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半晌才意識到自己在沙漠中的帳篷裡。
身邊還隐約響着安穩的呼吸聲,似乎睡得正香。
對了,是沈逝水。
和他的團隊一起,我們在騰格裡沙漠中。
昨晚我們一起燒烤,生了篝火,聽沈逝水彈唱六支曲子,每首歌都唱得那麼好,那麼動情,那麼認真。
周遙川合上雙眼,這一夜相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他是醒了就躺不住的人。隻是醒來之後,感覺自己全身繃緊了整夜似的,仍然沒能徹底放松。
周遙川蹑手蹑腳地爬起來,擡頭看向沈逝水。
這人睡覺的時候也戴着耳釘,頭發睡得有些亂,從臉旁邊支棱出來不少烏黑的碎發,腦袋微微側向他的方向,雙眸緊閉,幹燥的唇角卻微微上揚。
睡得挺開心,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麼。
沙漠的清晨有點涼,沈逝水的右腳踢開了被子,露出一隻白花花的腳,連着腳脖子和半條帶着細絨的小腿都裸露在外。
周遙川猶豫幾秒鐘,還是走過去,扯着被角,把那隻腳遮住。
打開簾子,撲面而來的晨風自綿延的金色沙丘上吹來,朝晖遍灑,為早已熄滅的火堆鍍上薄薄的光。
他深深吸了口氣,去公共區域洗漱收拾。
等他回來的時候,沈逝水還沒醒,隻是翻了個身,不知怎的,又把左腳露了出來,懸在床邊上。
周遙川有些好笑,但還是悄悄給他扯扯被子,蓋住了腳。
就像是睡覺一定要蓋上肚臍眼似的,腳也要蓋上,萬一着涼了,這路上也不方便上廁所。
——從新疆自駕回來的人深有感觸。開在公路上,公共衛生間隻存在于幾個加油站和休息區,清潔水平那叫一個聽天由命自求多福。真要是拉肚子,隻能在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就地解決。
周遙川靠在自己床上,繼續敲起平闆,時不時扭頭打量沈逝水的睡顔,是毫不設防的模樣,臉頰還染着層粉色。
沈逝水睡到快九點,才在翻身的時候因為差點摔下床而驚醒。
周遙川忍俊不禁。
沈逝水驚醒過後也是傻樂,沒有怪罪周老師看他出洋相。
兩人在中間的大帳篷裡與馬亮等人會和,各自吃了些羊肉泡馍、面包羊肉、燴羊雜面之類的,吃得又飽又暖。
飯後,大家一起去玩了沙漠摩托、鳴鐘滑沙之類的娛樂項目,在呼嘯的聲音中放飛自我。
周遙川被勸着騎上了一匹駱駝。
那隻駱駝被開玩笑說有點像馬亮,隻是留了個鍋蓋頭,睫毛比較長,高高地昂着脖子,鼻孔還翕動着,猛然打個響鼻。
“駱駝不都一個樣麼!怎麼就帶上我了!你們這幫兄弟不地道啊!”
衆人哄笑着給他和駱駝合影,歡笑聲淹沒了馬亮無謂的申訴。
沈逝水也被大家推上了旁邊的駱駝。
“準備好給你倆拍個合照!”
沈逝水大喇喇地揮揮手,不自覺地看向周遙川,徑直對上他的目光。
“周老師,等到草原上,咱們也一起騎馬吧?”
周遙川緊握着手裡的缰繩,點點頭。
駱駝在領隊的指引下慢慢爬上山丘。被揪到駝峰上皮毛的駱駝不滿地晃晃頭,仍然恪盡職守地沿着路線,平穩地走着,駝鈴一步一晃地發出清脆悠遠的聲音。
愉快的一天過去,衆人回到了景區附近的酒店。
原先那個露營地的條件還是有點簡陋,昨天晚上還斷了一回電,上廁所都得出門,不太友好,沈逝水果斷安排了新的高端酒店。
在沙漠的最後一晚,“人間流浪”團隊聚在一起,還得集體交換素材——又到了艾征天把鍵盤按出火花,腱鞘炎伺機而動的時候了。
周遙川擁有了一間獨立的單人間。
他洗漱過後早早地上了床。
旁邊就是團隊開會的房間,時不時還能聽見馬亮微弱的呐喊與蔚岚嘎嘎的笑聲。
周遙川掃視着照片,意外地發現,風光之外,自己給沈逝水還拍了不少張。
尤其是沈逝水自告奮勇騎上沙漠摩托之後,更有他以前摩托車手的那股勁兒了,飒爽潇灑,過彎自帶漂移,速度與激情穿梭在滾滾黃沙中,令人難免目眩神迷。
他留下了幾張還不錯的,發給了沈逝水。
隔壁雖然吵吵鬧鬧,但沈逝水必然秒回。
“謝謝周老師!我可太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