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赧然,周其钺頂嘴,“楊老别急呀,不是誰都像您這樣精力滿滿的。”
楊老嫌棄地搖了搖頭,“年輕人,不懂節制。”
顧雲惱得重重扯了一下周其钺衣袖,這下他也不敢回嘴了。
......
當天傍晚,顧雲珍重地抱着懷裡的古籍,頭暈腦脹地想着楊老給她布置的課業,不由感歎自己白天高興得太早了。
她重重地打了個哈欠,淚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怎麼來了?”
周其钺不滿她這幅随意的語氣,“不然你打算怎麼回府?”
“對哦...早上是你帶我來的。”
看她滿臉疲憊,他也不再磨蹭,伸手扶她,“上車吧。”
顧雲靠着馬車壁,有氣無力地嘟囔着:“我師父,好厲害啊...他到底是什麼人啊?連你都對他恭恭敬敬的。”
周其钺挑眉,“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呢?”
顧雲呵呵幹笑了兩聲,沒有接他這個話。
周其钺正色道,“你可别小瞧了這個老頭,他乃是前朝工部郎中,為人有些脾氣,平生潛心研究弓弩戰戟的營造,發明推廣過不少利器。”
“隻是回平城安度晚年之後,卻開始對農具器械感興趣了。”
“這樣一個人,現在成了我師父?!”顧雲滿臉驚色。
她不懂官職,但是卻能聽懂楊老有多厲害。
忽而,她又想起楊老說周其钺昨天來找過他,所以...這真的就是昨天周其钺給她說的驚喜?
不得不說,他的這個行為真的是做到她心坎上了,前兩日她還在為不會繪圖發愁呢,他竟然這麼巧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話說回來,他這樣做,算不算是一種示好呢?畢竟那晚之後,他就有些怪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他對她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馬車有些晃動,顧雲倏地坐直了身體,滿眼誠懇地正色望着他。
“多謝周大人。”
周其钺本是一副嫌棄她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嘴角勾着欠欠的笑,此刻聽到她真誠的道謝,突然有些愣住。
不知為何,他覺得有些飄飄然,仿佛要被她亮晶晶的大眼睛融化了。
于是他移開視線,收斂了笑意,聲音淡淡的,“嗯。”
顧雲對他的冷淡毫不在意,依然笑得咧開了嘴,沉浸在滿滿的喜悅當中。
突然,周其钺耳廓微動,悄然将車窗推開了一條縫隙——
遠處屋頂上有高手行進,方向正是将軍府!
周其钺心念微動,很快又将車窗合攏,身旁的顧雲對此全然無覺。
會是哪一方坐不住了呢?
——
月上中天,雲晖院已進入酣睡,觀濤院卻依舊燭影搖晃。
書房裡,周其钺眉頭緊鎖地寫下了信件的最後一筆,加蓋上屬于他的将軍親印,靜靜地等着墨水幹。
咚咚咚——屋外傳來敲門聲。
甯澤一襲夜行衣,風塵仆仆地進來,“主子,潛入白水寨的弟兄傳回了消息。”
周其钺擡眸,目光如炬。
“邝毅來自何方仍無法确定,但近日他們不知在密謀什麼事情,邝毅身邊的高手輪番出動,完全沒有驚動寨子裡的其他人。”
甯澤沉吟,“主子,我怕他們所謀之事對平城不利。”
周其钺手指敲了敲桌面,想起了大牢裡關着的朱峰,心裡突然有了某種猜測。
“無妨,我自有安排。明日,你先安排些人手守住将軍府大牢,在我回來之前,絕對不能松懈。”
“主子可是?”
“嗯,差不多到時間了。”
說着,周其钺将桌上的信紙封裝好,遞給甯澤,“至于這個,我要你今夜快馬加鞭,送去邾城。”
甯澤見周其钺目光閃動,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屬下一定親手交到他手上。”
周其钺點頭,“今夜辛苦了,退下吧。”
“甯澤告退。”
書房内再次恢複寂靜,周其钺靠在座椅裡閉目養神。
如果沒有猜錯,朱峰應該是白水寨的人。
體格健壯、善用兵器,至少這兩點很是符合匪的特征。
近日白水寨異動頻頻,恐怕是邝毅久不見他回寨,派了更多的人出來探查。現在,他們的範圍應該已經縮小到将軍府了...
所以,他們究竟是為何而來呢?
周其钺仔細思索着,等他從州府回來,這件事情或許能有一個答案。
夜色已深,明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周其钺強迫自己早早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