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嬷嬷被顧雲問得一愣,“娘子?”
顧雲凄楚一笑,“您說,是一開始就将孩子打掉痛苦,還是在生下他之後又抛棄他更痛苦?”
劉嬷嬷連忙上前握住她的手,眼中擔憂不已,“娘子,何至于如此悲惘啊!”
顧雲隻靜靜看着她,許久才輕輕開口:
“您會幫我嗎?”
入府幾個月來,顧雲白了不少,因着生病的緣故臉色透着紅,身旁萦繞着帶着淡淡的頹靡,仿佛一隻熟透後開始腐爛的水蜜桃。
“我...”
......
周其钺在雲晖院稍作休息後,便急匆匆地去了前院跟進情況。
西郊的荊州軍已收編得差不多,戰場也已完成了初步清理,甯風、甯澤、許贇一同在正堂等着周其钺下一步的指示。
打了勝仗,就算已經一天一夜未合眼,衆人仍舊神采奕奕。
許贇最先開口:“這次陶邕的荊州兵折損大半,眼下我方求穩,可先整頓降卒,求進,可揮師南下,不知将軍如何打算?”
周其钺輕笑,“事已至此,豈有不乘勝追擊的道理?”
“甯風,你這幾日繼續帶兵守着行南山豁口,許贇,修整一下邾城軍,甯澤,你負責整頓平城軍。三日過後,我們一鼓作氣,繼續南下!”
三人皆為之一振,齊聲道:“是!”
一行人正待散去,忽然跑來一個守衛急匆匆禀告:“啟禀周将軍,牢裡的那人,逃了!”
衆人皆是一頭霧水,唯獨周其钺迅速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
侍衛氣喘籲籲,周其钺卻氣定神閑。
他的眼神瞥過甯風,甯風瞬間會意,“哦!一切如您吩咐,按計劃進行着,估摸着晚上就能得到消息。”
周其钺颔首,“嗯。”又轉頭看向那守衛,“你帶我去現場看看吧。”
“是!”
二人的背影迅速消失在廊角,甯風、甯澤和許贇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各自散開了。
天牢裡,原本關押朱峰的牢門大開,鐵鍊散落一地,一衆守衛噤若寒蟬地跪在地上等候問責。
“哈哈哈哈周其钺小兒,你關的人跑了?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是剛被關押的陸岐。
周其钺緩緩踱步而去,“陸大人,不如先關心一下你自己吧。”
牢裡的人靠牆箕坐,目光憤怒又輕蔑,“哼!你不在的日子,我為了平城操了多少心,你竟敢把老夫抓起來,天理何在?”
“哦?操心着與荊州軍勾結?操心着謀劃殺我?”
“你!你...”陸岐神色僵住,眼中閃過驚恐。
周其钺靠近,語氣很輕,“唉,你說...我怎麼會知道呢?”
陸岐猛地起身來到牢門前,面色猙獰地對周其钺怒吼,“原來!都是你算計好的!啊?”
他知道!他早就知道一切!他從頭到尾都在耍他!
牢門外,玉面将軍冷眼瞧着陸岐漲紅的臉,幽暗的燭火打在他一側臉上,冷意在他眼中随着搖曳燭火閃動,仿佛閻羅現世。
“過兩日,待整理好你在鴻福酒樓與陶邕手下交涉的證詞,您也該收獲自己苦心操勞的成果了。”
說罷,周其钺快步離開,徒留陸岐在身後甩拳頭砸得牢門哐哐作響。
傍晚,甯風派去盯梢的人回來了将軍府。
“啟禀周将軍,是兩位高手救走的他,他們躲躲閃閃地往東邊山上去了,地形複雜,屬下們沒有繼續跟,但瞧着多半是往白水寨去了。”
周其钺沉吟片刻,“很好,下去吧。”
那人果然有問題,他的同夥們也沒有放棄救他。
從那日在屋頂看見有高手往将軍府行進蹦出那個猜想時,他就安排了人悄悄盯着大牢的動靜,若是有人來救,便放他們走,然後悄悄跟上去。
那人過于嘴硬,先摸清他的底細要緊。
白水寨的人,頻繁來探查什麼呢?
周其钺很快聯想到,現在唯一值得他們在平城一探再探的,恐怕隻有那玉冠了。
既然這頂玉冠對白水寨來說這麼重要,值得他們輪番派人來探,那麼寨子裡一定有人清楚當年的内情,也知道他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