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明白的,既已重啟人生,我最希望的,自然是往後的日子都裡沒有你。”
她的話像一把尖刀,戳破了他最後一絲幻想。
他原本氣定神閑的的面色變得灰敗下來,不受控制地緩緩向她走了兩步,惹得她連連後退。
見她如此戒備,周其钺頓時僵在原地,表情像是要裂開。
顧雲久違地感受到他身上壓抑的痛苦,心裡暗道不妙。雖然她說的都是實話,但實在不該這麼激他,以他那要風得風的性子,怕是更要糾纏了。
但她想開口找補點什麼,卻又實在無話可說。
于是她打算先溜為敬,拱手對他行以一禮,“周将軍,下官告退。”
誰知,他竟突然抓住她行禮的手往前一拉,二人的距離變得極近,顧雲連忙掙紮後退。
他這是又發什麼瘋!
“别怕,别走,我沒有惡意。”
顧雲腹诽,沒有惡意這算什麼?
“放開!”
“我不。”
雙手被他以不容拒絕的架勢輕柔環住,鼻尖也傳來他身上熟悉的清冽香氣。
顧雲内心抗拒至極,可她掙紮不開,索性靜候他的下文,看向他的眼神也瞬間變得冰冷如刀。
周其钺苦笑一聲,複又變得笃定,像在宣讀某種莊重的誓言,“時至今日,我不會再強迫你做什麼,可我也絕不可能在你的人生裡就此消失。”
顧雲氣得不想說話,輕輕動了動手,意思卻在眼睛裡表達得很明顯——
不強迫,那這是在做什麼?
她有些惱,也終于變得生動了些,周其钺感受到掌中粗糙的手變得溫熱,輕輕松開了它們。
“官服雖薄,卻沒人規定不能在裡面多穿,顧侍郎可得多保重自己的身體啊。”
她瞪他一眼,不再理他,轉身飛也似的跑開了。
周其钺輕笑地看着她兔子般蹿遠的背影,方才被拒絕的郁氣仿佛也消散了些。
他閑庭信步走至門廳,又慢慢登上馬車,手指在木箱表面無規則地敲動着,靜靜等待他的“兔子”回來。
果然,沒一會兒她急匆匆的腳步便又停在了車外,見他掀簾,對他咬牙切齒道:
“周其钺,木箱呢!”
“怎敢勞煩顧侍郎做這等粗活,自是準備好了車馬相送,請——”
“不用你送!我自己可以回去!”
他又對她挂起了賤嗖嗖的笑,“既然如此,那勞煩顧侍郎上來取木箱吧。”
顧雲見他那笑,就知道沒安好心,恐怕她一上去馬車就會“不小心”跑起來,最後仍是順了他的意送她回府。
她恨,怎麼今天被他拿捏住了!
可她又實在對楊老抱有很深的歉意,師父留給她的東西,她不可能不要。
最終,她深吸一口氣,給自己也挂上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周将軍如此貼心,下官恭敬不如從命。”
顧雲刻意忽略身旁此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惬意,暗恨道,僅此一次!此後他再沒有什麼能拿捏她了!
一時間,二人都沒有說話。而他似乎真的隻是想送她回府,沒再做什麼奇怪的舉動。
顧雲卻有些昏昏欲睡,昨夜與澤仙厮混得有些晚。
但她不可能在他的馬車上放松警惕,便偏頭對着馬車窗簾,借縫隙處滲入的冷空氣讓自己清醒一些。
顧雲伸長了纖細的脖頸,被刻意遮掩的暧昧痕迹卻悄悄顯露。
下一瞬,她的衣領被猛地扯開。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顧雲的困意被他的舉動驚得消失殆盡,反手便是一巴掌。
啪——
“你幹什麼!”
她一邊整理衣領,一邊暗暗心驚,他果然死性不改!
他似乎反應不及,被她一巴掌打得頭都偏在一旁,直到瘦削的臉頰浮起了鮮紅的印記,才轉頭重新看她。
與方才的和顔悅色截然不同,他此刻的表情似是要吃了她,喉結滾動了半晌才擠出一句——
“你有别人了?”
顧雲沒好氣,“與你何幹!”
随即她将自己快速挪到了馬車門口的位置,掀簾對外道:“勞煩停車。”
意料之中地,馬夫對她的話置之不理。
周其钺腦海中不斷回閃着方才所見,她脖頸旁側那塊紅痕,分明是親昵纏綿後留下的痕迹。
而她現在不否認也不解釋,又分明是默認了他的猜測。
不過一年有餘的光陰,她怎敢這就另覓新歡!她為什麼,不等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