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色愈發蒼白,額上冷汗涔涔,卻固執地要将話說完,“顧雲,你隻能是我的。”
顧雲從不知他能如此執着,簡直是個瘋子!
眼前的人的面色越來越差,她不再與他廢話,起身照着房門就是一踹,“來人!”
而身後的拖油瓶還是不肯放開她的手,顧雲隻好别扭着施力。房門随着她的動作發出聲聲巨響,身後的人卻語帶詭異的滿足,“你還是關心我的...”
顧雲朝他翻了個白眼,複又繼續踹門。
終于,房門不堪重負,砰地一聲飛了出去。
顧雲随機叫住一個夥計,“快!叫輛馬車來!”
澤仙被巨大的動靜驚醒,動了動卻發現自己被綁了起來,擡眼時隻來得見到顧雲撐着一高大男人離開的背影。
夥計進屋,瞧見滿屋狼藉與被縛在櫃子裡的澤仙,早已腦補出了八百回故事來。
此後,不時有流言在市井間流傳。
有人說,丈夫去南風館捉奸,惱羞成怒砍了小倌一刀,也有人說,被砍的是妻子。更有甚者,說那小倌其實當場被砍死了,但丈夫權大勢大,小倌被一卷草席就丢到亂葬崗埋了。
但于顧雲來說,眼前最大的煩惱是,周其钺這個狗男人竟然暈過去了也不放手!
她隻好一路将他護送回府。
甯風甯澤瞧見自家昏迷的主子面色極差,看向顧雲的目光也帶了毫不掩飾的探究。
顧雲無奈,“别這麼看我,是他自己發瘋!快,先把他擡上去吧。”
二人回神,連忙應聲。
甯風擡肩膀,甯澤擡腳,很快就将周其钺放上榻去。
但他們放下就要走,顧雲連忙叫住,舉起被緊握的手向他們示意,“等等,勞煩二位大人幫個忙。”
甯風和甯澤對視一眼,促狹地笑了一聲,又頂着娃娃臉發出粗犷的聲音,“這個可輪不到我們幫忙,今晚恐怕得勞煩顧大人照顧将軍了。”
“诶!”
二人卻不再理會,離開時還好心地關上了門。
屋内隻剩他們二人,顧雲深吸一口氣。
為什麼,碰上這個人就沒有好事!
她本打算用一個美好的夜晚迎接明日的休沐,全被他毀了!
他此番雖然性命無虞,但少不得要多休養休養,畢竟那袖箭雖然被她移偏了些,沒有真的射中心髒,卻是實打實沒了進去。
好在,袖箭本身威力不算大,她使用的箭簇也并不十分尖利。
她可不想擔上謀殺朝廷命官的罪名,就算想死,他也休想拉上她!
越想越氣,顧雲惡狠狠地盯着床榻上昏睡的人,似要把他盯出一個洞來。
忽然,顧雲在看見他脖頸一側的東西時怔住了。
那個玉墜,竟在他這裡?想必是當年落在火場邊被他撿了去,但他這般貼身佩戴着,倒讓她有些意外,畢竟它隻是個劣等物。
顧雲忽然想起了方才他在南風館說的瘋話——将她放在心上?
她差點就信了,可隻需轉念一想,就會發覺這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
她從不知曉,将一個人放在心上,是給她帶來無盡的身體傷害和精神折磨。若真是如此,那她也該好好把他“放在心上”才對。
況且,他這樣的人,要什麼美人沒有?當初那位陸妍微便是。
他勾勾手指就可以有更多美人入府,何來将她放在心上一說?
她擡手将玉墜解了下來,收入了自己的懷裡。
今夜這番折騰,倒找回了她顧家的傳家寶,總算是有點安慰。
夜色漸深,顧雲趴在塌邊漸漸睡了過去。
第二日,當清晨的陽光悄悄灑進來時,顧雲也緩緩張開了眼睛。嗅着屋子裡陌生的味道,她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醒了?”
耳邊傳來周其钺沙啞的聲音,顧雲猛然回神。
她和衣睡在他床邊的小榻上,身上還蓋了床厚厚的被子。
再向周其钺看去,他休息了一夜,面色不再那麼蒼白,此刻正靠在床頭噙着笑看她,也不知瞧了多久。
昨夜的回憶潮水般向顧雲湧來,但她隻記得自己掙不開他的手,幹脆在榻邊睡去了。
為何她如今會好好地躺在小榻上?
屋内沒有别人,顧雲狐疑地朝周其钺望去,果然見他胸口的繃帶已滲出了大片血色。
算他有點良心。
顧雲卻有些不好意思,“咳,你該換藥了,我也該走了。”
說着,她掀開被子就要離開。
周其钺幽怨的聲音适時響起,“顧大人當真好生無情,昨夜我好心抱你上榻,卻因此掙開了傷口,你幫我搭把手換藥也不成嗎?”
顧雲瞬間頭皮發麻,他從前每次這般與她怪聲怪氣說話時,心裡都不知道憋着什麼壞,她才不會又着了他的道!
“不成,我去喚甯風大人來。”
顧雲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卻聽見身後突然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那人痛得連抽氣都顧不上。
“雲娘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