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沒料他會說這話,心裡莫名一暖,就見那人已經出了車門,輕快地蹦下車了。
車夫問秦桑接下來去哪,秦桑道:“随意轉轉吧,哪條大街最熱鬧,便去哪條街。”
車夫便趕着馬往京都城内最熱鬧的幾條大街去。
最熱鬧的街口往往人流擁堵,得要等着對向馬車過完了才能夠通行。
而熱鬧大街的兩旁,酒樓與茶肆林立,競争激烈,還有最熱鬧的瓦子,門口人流如織。
秦桑掀開簾子,指着一棟高大繁華卻門庭稍顯落寞的酒樓問車夫:“這棟大樓看着氣派,為何似乎不如對面酒樓有人氣?”
“煙雲閣呀,”車夫說,“京都老字号酒樓了,聖上都曾在這家點過餐食,不過,自從他們老東家死後,少東家是個不頂用的,把那些個好廚子都氣跑了,如今就越做越垮,指不定哪日就倒閉咯。”
秦桑默了默,道:“那過去瞧瞧。”
進了酒樓,小二倒是很熱情,領着秦桑一行上了二樓包廂。秦桑細細看了,這酒樓内甚大,房間挨着房間,客人雖不算多,但也不少。
問了小二才知,原來這酒樓内竟共有房間二百八十個,人氣旺時,二百八十間都能定出去,隻因京都貴人多。
秦桑便又問:“那如今呢?”
“如今……”小二尴尬一笑:“好的時候也能定出百十間。”
秦桑默了默,便讓他推薦些酒水來上。
不多時,便擺滿一桌子。
她細細品嘗後,覺得車夫所言不虛,如今的廚司,的确不像能夠擔得起二百八十間包房酒樓的水平。比之昨日謝梧待她去的那酒樓,口味差多了。
她便托着腮思索,若是自己能将這間碩大的酒樓盤下來,親自挑選個廚司,将這巍巍酒樓重新經營,倒不失為一個攬錢于打探消息的好據點。
隻是不知這酒樓的主人肯不肯賣,自己又有沒有這麼多銀錢了。
随意吃了點酒菜,從煙雲樓出來,秦桑又讓車夫繼續撿了熱鬧大街走。
一路下來,再次發現幾處鋪面要轉讓,她讓伶仃挨個記下位置和詳情,待回去細細計算。
最後,秦桑看見一間人氣頗高的茶肆,門口食客進出絡繹不絕,且看衣着都是京都弄潮兒……她怎肯錯過這樣一個年輕熱鬧的所在?當下決定,進去吃個茶點再回家。
茶肆并不隻賣茶湯,點茶是一絕,佐以各色精緻小食和點心,是京都城内大戶人家郎君女娘們休閑的所在。
秦桑剛進去就覺得室内裝飾果然雅緻不俗,各處茅草花卉,好似郊野情趣,又用竹籬隔出雅座,各保隐私。
茶博士引她到了個空位坐了,她讓人推薦了些店内的特色,便開始豎起耳朵聽八卦。
不怪她耳朵長,實在是因為這裡太熱鬧,尤奇是隔壁,一桌的小郎君們言語過分放蕩。
不知哪些有錢人家不求上進的纨绔們湊了一桌子,彼此慫恿着,要去結識某一桌的小女娘。
秦桑撐着下巴聽得滋滋有味,很想看看他們慫恿的結果,但是到最後,卻聽一位小郎君忽然提起了無憂島。
無憂島?
秦桑頓時将耳朵伸得更長。
就聽那小郎君語氣随意道:“你若去過無憂島,便不會再對這些姿色平平的女子感興趣了。”
另一人很快問了秦桑想問的問題:“哦?看樣子趙兄你是去過了?那不就是個青樓嗎,有你說的神乎其神?”
先前那小郎君提高了聲調:“青樓?”
衆人都等着他的下一句,那小郎君卻隻是高深莫測地哼笑了兩聲,惹得同伴着急追問:“不是青樓是什麼,裴兄你倒是說呀,别賣關子。”
裴兄便道:“那可不單單是青樓,品茗聽曲,點茶熏香,尋歡作樂……人間至美之事,什麼都有。”
一人愁道:“我倒總是聽人說起無憂島,卻非要加入那什麼鑒寶會,呵,我總覺得過于玄乎,一直不肯入……不過這無憂島我倒有興趣一觀……裴兄,既然你去過,何不帶我們同去?”
那位裴兄頓了好一陣,才道:“真想去?”
其餘人附和:“自然想去見識一番。”
裴兄便又頓了一會兒,方才招呼道:“來,都湊攏些。”
秦桑也稍稍将身體後仰,湊攏了過去。
就聽那人壓低了聲音道:“東龍大街二十五巷,有個賣茶的鋪子,你們去對老闆說,是否有無憂果賣,老闆會問誰說我家有無憂果,你們便答,是井伯府裴三公子說的,那老闆自會安排你們渡船,送你們去那無憂島……”
秦桑幾乎要将茅草壓得變形,才勉強聽清這段話。當下便聽那位裴公子喝問:“誰!”
秦桑裝作不經意碰到籬笆的樣子,也扭頭不耐煩喝道:“什麼誰?!”
那裴公子見她這麼一副理智氣壯且不明所以的語氣,放下心來,不再說什麼。
幾人又說笑了一陣,沒把秦桑放在眼裡。
這時,秦桑的點心茶湯依次上來,她慢慢吃了,心裡卻高興得很。心道果然酒樓茶肆是各路消息彙聚之地,這都能讓她撞上,實在是妙。
既如此,明日定要上那無憂島轉轉。
可那人将此島說得如此神秘,想來還有些危險,如此,帶上秦叔或許更保險。
于是匆匆吃了茶,秦桑便乘車回了相府。
秦桑回到小院,卻發現劉嬷嬷正在屋裡訓小丫頭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