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麼年輕,何以會有憂愁,需要到這無憂島來消遣?”背後之人富有磁性的聲音低低地響起在耳邊,叫人渾身一陣酥麻。
秦桑側頭,隻能看見一張蒼白笑臉的假面,她有種沖動,想把這張面具扯下來。
可那人卻全然不顧她的凝視,不為所動,半點沒有躲閃的意思,那樣子仿佛在說——你快扯,随便扯,我這面具戴上就是為了給你扯下的。
鬼使神差,秦桑伸出手去。
然而剛伸出一半,她的手便被人鉗住。
那人的手心滾燙,握着她的手腕時,她覺得仿佛要被灼傷了,當下便要往回縮,可那雙手卻分外有力道,并不容她半點抗拒。
更令人驚訝的是,他竟突然低頭,隔着面具,在她唇上蜻蜓點水吻了一吻。
秦桑呆了,簡直不可置信,他怎麼敢??!!
面具男見秦桑那副懵懂而羞惱到臉色發紅的樣子,低低淺笑:“也沒親到,就這麼害羞麼?”
秦桑憤怒,想豁然起身,然而渾身都被這人禁锢在懷中,且她覺得自己手腳都發軟,腦袋也懵懵的,可那并不是自己正常的反應,她陡然明白了三分,道:“你這香裡,摻了什麼藥?”
面具人似乎在笑,秦桑隔着面具都能感覺他在笑,可他并未回答她的話,他的手扶在她腰上,秦桑伸手去撥,卻越發沒有力氣,随後便徹底失去了知覺。
要了命了,這無憂島怕不是迷香島!她在失去直覺之前,腦子閃過這樣的念頭。
***
謝歲安被那人領着到了那間小茶鋪,山羊胡須掌櫃的眯着眼,似笑非笑打量了來人,謝歲安咬牙切齒,一掌拍在櫃台上,幾乎把人的櫃台給拍碎了。
“如何能去無憂島?”他問。
掌櫃的不慌不忙,看了一眼被缙雲鉗制在手中的小厮,道:“貴客随我來吧。”
謝歲安便同樣穿過一條幽深漆黑的巷子,同樣被帶入那四合院。待要畫像時,他十分警覺:“這是做什麼?”
掌櫃的笑:“公子若要前往無憂島,隻能經過這一關,否則,你就是殺了老奴我,也去不了那無憂島。”
謝歲安知道,京都有些人就是拿命在給人做事,即便自己真殺了他,他說去不了,就真的去不了。
當下隻能忍了,同樣的,也被畫了像,問到姓名時,他面不改色稱自己是相府謝景澤,然後便不省人事了。
他是如此想的,既然他們會拿畫像去相府打聽确認客人的身份,那麼謝景澤就有可能得到消息,自己若是出了什麼事,也有個後援。
何況,他都報出相府名字了,有謝仲昫為靠山,即便京都鼎鼎有名的□□冰焰,也會忌憚七八分,不到萬不得已,這些人還不敢動他。
謝歲安再醒來時,船正剛好劃到了碼頭。
他一個機靈清醒後,四下看看,缙雲不在。
出了船艙,便見一群紗衣袅娜的白衣紗裙美人迎面而來。
隻見為首那人顧盼神飛,眉目如畫,風情萬種卻有一雙清澈單純的黑眸,開口更是如泉水般清新溫柔:“公子,來~”
她伸出纖纖素手去扶謝歲安,膚白如凝脂,叫普通人怎能不為之心動?
謝歲安卻擋開她的手,兀自跳上了岸。
然後冷着臉問道:“今日這裡來過一個女扮男裝的女子,長得很美,可知她去了哪邊?”
那為首的侍女聞言,垂眸恭敬達道:“若是女客人,若雪便不曾見過。”
“那誰見過?”
“自然是由接待女客的小丁……”
“去,把人給我叫來帶路!”
那名叫若雪的侍女登時瞪大了雙眼,将謝歲安望着。
謝歲安:“怎麼?”
若雪垂眸:“是。”然後領着人走了。
不多時,先前接待秦桑的那些貌美男侍從們果然列隊出來了,走到謝歲安面前,聲音都要顯得更加嬌柔些:“公子,請随我來……”
謝歲安抖了抖,險些抖落身上的一層小豆豆。
同樣的路徑,經過假山夾道之時,依然從後面傳出不可描述的呻吟叫喊聲。
謝歲安一聽,瞬間臉都綠了,當下縱身飛上山石,就見光天化日之下,不過竹竿支起幾片輕盈的薄紗,薄紗下面男女皆穿得輕薄,正忘情地媾/和在一處……
他臉上燒紅,看清那女人并非秦桑後,默不作聲跳下來,一張俊臉黑如鍋底,怒聲道:“給我快些!”
正在他憤怒不已沿路探查過去時,就見一台華貴的垂紗肩輿從一旁出來,裡面似乎坐了個女人。
他伸手攔住,那女人掀開簾子,見了謝歲安後微微一頓,裂開鮮紅的嘴唇笑道:“小郎君長得倒好看,不過今日不行,姐姐我還要趕回家去,”她目光如蛇信,将謝歲安從上到下舔舐了一遍,最後慵懶地用手撐着下巴,意味深長的:“下次,下次姐姐過來一定寵幸你,你留個名……”
謝歲安一個反手,便從袖中落下一顆石子,他将石子對準前面擡轎的漢子膝蓋,毫不留情彈了出去。
漢子不防,驟然膝蓋受傷,根本反應不及便單膝跪了下去,肩輿跟着側翻。
眼看那女人就要滾落下來,這時一直領路的那位男侍從眼疾手快,輕松扶住了即将傾倒的肩輿。
他溫柔安撫肩輿上受了驚吓的女人:“三娘莫怕,”又道,“三娘誤會了,這不是我們的小丁,也是我們的客人。”
謝歲安看清,那叫三娘的女人約莫三十多歲,眼角細紋初現,縱然妝容精緻,可也很明顯,是個中年婦人。
三娘扶着胸口驚魂甫定,就開嗓子罵開:“客人怎麼啦?這裡不是女客區嗎,他到這邊做什麼…!…”
說到這裡,她拍胸口的手一頓,重新眯着眼睛打量謝歲安。
然後撲哧一笑:“莫非是個斷袖……?”
謝歲安懶得跟她耽誤時間,通過方才一路的見聞,他已經非常清楚這無憂島究竟是做什麼勾當的地方,但聽她說這是女客區,他心頭火蹭蹭的,燒得五髒六腑都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