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安王:“博弈嘛,互博互弈……就是,可憐那個貌美如花的女子了。”
面具男沒說話,半天之後才嗯了聲。
甯安王笑:“你認識這女子?”
面具男:“……算是吧,有過幾面之緣。”
***
車内的肉餅香氣持續不斷地散入幹燥的空氣裡,一些受不住的流民終于不顧官兵手中的長槍圍了上去。
秦桑冷眼瞧着,人群如蜂擁,很快密密麻麻圍住了那輛華麗的馬車。
“給點吃的吧!”
“給點吃的吧,餓了好多天了!”
車夫沒有揮鞭驅趕人群,隻是滿臉焦急左顧右盼。
車内伸出一隻蒼白的手,手上是一盤肉包,不過須臾,那盤肉包就被搶了個幹淨,人群開始擁擠,打鬧,亂作一團。
更有人去扯馬車的車簾,拍門……
秦桑微微眯眼,眼見着幾個身體稍顯強健流民攀爬上了馬車,随後,馬車頂棚被掀開,一黑一白兩條身影從内飛躍而出。
白衣服的扶着黑衣服的,兩人輕盈躍出馬車幾丈遠,不偏不倚,竟然飛到秦桑的身邊。
秦桑:“??”
那些流民幾乎将馬車給分屍了,恨不能将那馬也宰了就地吞食。
官兵們見狀,不得不列隊上前,去驅趕驟然亂成一團的流民。
秦桑胸膛劇烈起伏,狠狠看向身旁氣定神閑的白衣男子,和一臉病容的黑衣男子。
“你們是故意來挑事的吧,這麼多難民,就帶一盤包子?”秦桑忍不住開口。
黑衣服的白臉男子用拳抵唇,虛虛咳嗽了兩聲:“實在是,沒有想到。”
“沒想到什麼?沒想到城門口這麼多災民?你們二位一看便是錦衣玉食的貴人,消息還不如我一個弱女子靈通?”
那邊官兵和流民打做一團,不時有慘叫哭鬧聲傳來,秦桑心裡如有火燒,說話半點不客氣。
黑衣男子目光稍稍挪開,看向遠處,像是有點心虛,又像是,笑了?
秦桑忍無可忍,道:“敢問閣下姓甚名誰?”
黑衣男子重新看向她,一愣。
白衣服的面具男終于開口了,聲音悶在面具裡,甕聲甕氣的:“休得放肆,這是甯安王。”
秦桑:“……”
甯安王啊。
這瘦弱的,馬上就要咳血的病秧子,就是甯安王?
性情殘暴呢,虐人成性呢?怎麼看,他都才是被虐的那位吧。
“哦……民女參見甯安王。”秦桑潦草行禮,膝蓋都沒象征性地彎一彎。
甯安王這回是真的笑了,不過剛一笑,就開始接二連三的咳嗽,肺痨似的。
秦桑不由往邊上挪了半步。
白衣男低頭,看向她挪動的腳,秦桑立刻道:“王爺,外頭又這麼亂,您既生着病,就該在王府内好好呆着,出來攪什麼渾水?”
“放……”
“放什麼肆?”秦桑打斷白衣男,“你們看看現在,沒死的也為搶個肉包子給踩死了!”
甯安王臉上終于顯出慚愧來,看着那邊混亂的人群,重重一歎:“回去之後,定休書告訴父皇……咳咳咳……”
秦桑:“……”暗暗翻了個白眼。
關于這位甯安王,秦桑聽過許多種版本——
有說他性情殘暴,嗜血狂躁的;有說他陰柔,喜斷袖,不喜歡女人的;也有說他膽小懦弱,畏首畏尾,是個極沒用的草包……
對此,秦桑分析過,這位王子在衆多兄弟慘死的境況下,在太子的強勢威壓之下,或許這種種說法都是自導自演。
卻不想,這陡然一見,看見的卻是這樣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這位甯安王的面具也太多了,他究竟是看了多少話本?
見秦桑一直盯着他,甯安王側首一笑:“見笑了,本王最近生了場重病。”
“……”秦桑懶得戳穿他:“甯安王此刻帶病出城,是有要事?”
甯安王擺擺手:“不提也罷。反正如今是出不去了,實在沒料到,城外流民竟然如此之多。”
秦桑:“是啊,該誰來管管呢?總不至于都放這兒死一堆,到時候屍體堵了城,傳出去,豈不是讓鄰國白白笑話。”
她緊緊盯着這位甯安王,希望從他細微的表情當中看出他的野心勃勃。
可這位王爺眼神躲閃,一副虛弱無能的模樣,歎道:“此事,大約還是得由京都府府尹來安置,方才穩妥。”
秦桑:“可我在這裡許久,也不見有官府的人出來,隻有那些守城的官兵一直把守着城門,不讓流民闖入呢。”
甯安王贊賞:“哦,姑娘心懷蒼生,真是仁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