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并未在天空駐足很久,等到散去最後一絲光亮,夜色如期降臨,三人也找到了祠堂。
村裡的祠堂不大,從大門入便能看到中堂,堂中供着牌位,供桌倆旁還有未燃盡的蠟燭。
白水看到蠟燭一喜,他對着祠堂拜了拜,嘴裡嘀嘀咕咕念道:在下玉華派弟子白水,今日借用燭火是無奈之舉、迫不得已,來日帶香火為您祈福,還望海涵,弟子在這裡先謝過各位了,謝謝謝謝謝謝。
連拜三次後,白水将蠟燭取下,祠堂已經許久沒人打掃,案桌上、蠟燭上積了厚厚的灰。
祭祀的蠟燭比常見的更高更粗更大,這一支燒了一半還有一節手臂長,借着火折子檢查了中間的棉線,搓了一手的灰,白水花了一陣功夫才讓燭火亮起來。
“要是阿玉在就好了,讓她給我畫一個擋風的符箓,這燭火就不怕風吹了。”
白水自顧自地嘟哝着,他小心翼翼地舉着蠟燭,一轉身,空曠的中堂隻剩他一人。
白水:“!”
一進大門餘容便發現了,耳房的窗是沒有加固的,陸霖昭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倆人默契的直接往耳房走去。
耳房的門是虛掩着的,陸霖昭走到門邊沒急着進去,他摸出了一個火折子将其吹亮。
二人離得近,燭火是突然亮起來的,刺的餘容眯了下眼睛,陸霖昭将火折子換了隻手。
“晃着你了?”
餘容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門被推開,這間耳房被當成了雜物間,牆角倚着捆好的稻草,靠着牆的一旁倚着砍好的木柴,還有些桌椅闆凳倒在一旁。
餘容從這些物件上一一掃過,最後停在了窗子上,窗紙還留着薄薄的一層,已經泛黃發舊還有黴斑。
陸霖昭細細觀察了片刻,道:“這上面沾了血迹。”
“血迹?”這讓餘容感到意外,他陸霖昭那頭湊近了些,血迹幹了太久顔色發黑,已經和窗紙上滋生的黴斑長在一起了。
“你怎麼想?”陸霖昭低低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餘容感覺耳朵被震了一下。
他退開一步,盯着那塊窗紙說道。“這裡有人來過,窗紙有血迹,牆上是幹淨的,是在外面沾上的血迹,後來再合上的窗。”
“和我想的一樣。”
陸霖昭将火折子拿遠,房間裡又陷入了黑暗,火光将滅便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響起,白水舉着……不對,捧着一根祭祀用的大蠟燭朝倆人走來,他走得慢,生怕燭火滅了。
就看到倆人齊齊朝他看過來,被倆人盯着白水莫名有些尴尬,他輕聲地問道:“是有什麼發現嗎?”
陸霖昭沒回他,隻說:“先回中堂,這裡很多稻草和柴火,小心燭火。”
白水邁進耳房的一隻腳默默的撤回了。
三人回到中堂,陸霖昭将方才在耳房發現的事和白水說了,白水正在慢慢消化,門外便傳來了響動,是他的師弟師妹們回來了。
等人都到齊了,四個小隊圍坐在中堂之中相互交換信息,那根手臂長的大蠟燭被立在中央,燭火明亮,燭身多了一張符箓。
其他三隊分别去了三個點位,白玉用身上帶的符紙畫了三張驅鬼符分給了另外倆個小隊,一是好做比較,二是可以防身。
東河村鬧鬼傳的沸沸揚揚的,又找到了驅鬼符,不得不防。
白玉有新的發現。“我們找到的那塊陣石有些奇怪,起初我認為是刻得比較村口那一塊深一些,後面仔細看了才發現那碑上的符不止畫了一遍,是畫了好幾遍,看着比村口陣石上的符箓要新。”
白玉自小學習的是符箓之道,種種原因,她心思比旁人細,觀察的也更多。
經過白玉一番提醒,其他倆組也紛紛表示認同,都比村口那一塊陣石上的符箓更深。
如陸霖昭所料,村碑上刻的驅鬼符是陣法的其中一個點位,剩下的陣點和陸霖昭推測的一緻,都對上了。
“這個陣法主驅逐,陣石刻的驅鬼符,意為驅鬼陣。”
“以村口陣點的驅鬼符刻劃為準,從風化痕迹看是一年以上,東河村出事距今倆年,在此期間有不少人途徑東河村,其中不乏我等修仙之輩。”
陸霖昭緩緩開口,他語速很慢,解釋的很細緻。
“而你們去查看的另外三處陣點陣石的符箓有反複刻劃的痕迹,這有倆種情況。”
“第一種,設置陣法的人,在陣石上刻符箓時功法不足一塊陣石刻了幾次。”
“第二種,有修道之人發現了這個陣,有修複驅鬼陣之意,找到了陣石在原來的陣法上加刻,想要的修複陣法。”
餘容眼皮一跳,他捕捉到了關鍵信息,道:“你的意思是……這個陣是壞的?”
陸霖昭朝他投來贊賞之意,說道:“是的,現在的陣是半成品,這是一個沒有啟動的驅鬼陣。”
沒有啟動,等于無效。
“可是陸前輩你之前不是說是有效的嗎?”一名小弟子疑惑問道。
“我知道了!陸前輩的意思是符箓是有效的,陣法無效!”白玉聲音激動,對待符箓之道的事情,她格外的敏感。
很快,她的回答得到了陸霖昭的肯定。
“是的,驅鬼陣沒有啟動,刻在陣石上的符箓是生效的,好比白玉給你們的驅鬼符,區别隻是一個是刻在石頭上,一個是畫在黃紙上。”
東河村事發已經過去倆年,倆方人馬被一封傳信箋相連,真相沉在霧裡,永遠不知道下一腳會踩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