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容平常隻叫他名字,就算是叫少爺,也會帶着姓氏稱呼,頭一回一闆一眼的一聲少爺讓林與半會兒才緩過神,好一會兒才緩緩搖頭。
哦,原來是護衛,那不奇怪了。
看來這位公子是真少爺,難怪敢和倆位壯漢叫闆,護衛身手了得!
紅袖莊外動靜不算小,掌櫃的着急忙慌得從屋内跑出來,看到門口趴着倆個人,還疼得吱哇亂叫,門外已經圍了一群吃瓜群衆。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了?”
小厮貼近掌櫃的耳邊把方才發生的事情一一說出,掌櫃的擦擦額頭的汗,看看地上倒着的倆個家丁,又看看林與餘容二人。
了解了事情始末後,掌櫃的三步并作倆步走到林與身邊壓根沒管地上倆人,沒等掌櫃的開口,林與搶先一步問道:“你可是紅袖莊的掌櫃?”
“是,在下正是紅袖莊的掌櫃,這位公子……”
掌櫃的話說一半被林與打斷了。“你是就好,那我問你,早就聽聞甯州城有一座紅袖莊有一位百裡挑一的裁衣師,我就是為了此人才來的甯州城,一路打聽到了紅袖莊,怎麼一到紅袖莊那倆看門的就不讓進去?”
“這倆人說紅袖莊每日有客人限制次數啊?!這規矩是真的嗎?!”
掌櫃的忽然感覺頭巨沉,紅袖莊懸着的紅底黑字的招牌開始搖搖欲墜。
“假的!當然是假的!”掌櫃的緊忙解釋道,林與這一嗓子喊出去,險些砸了紅袖莊的招牌。“那二人并非紅袖莊的小厮!絕對沒有此事!”
“哦,那好吧,你是掌櫃的我信你。”林與一副好說話的模樣,掌櫃的手巾擦汗都要擦冒煙了。
“是是是,絕對沒有這回事,紅袖莊是甯州城的百年老字号!以前沒有這種不合常理的規矩!今後也不會有!大家盡可放心,隻要紅袖莊開門做生意了,甭管您買不買都能進店!”掌櫃的中氣十足,力挽狂瀾,紅袖莊的招牌又開始閃閃發光。
“方才是有些特殊情況,還望貴客海涵,二位少爺遠道而來辛苦了,來來來,先進店坐坐,掌櫃的我親自給您二位介紹介紹。”
林少爺恢複了矜貴的模樣,他拍了拍衣袖上的塵土,點頭道:“行,掌櫃的請。”
“公子請。”
把倆位祖宗接進紅袖莊後,門内出來四個小厮,齊齊把門口還在叫痛的倆人擡走了,眼見沒有熱鬧可看了,吃瓜群衆齊齊散去,在人群中有一人朝紅袖莊深深望了一眼轉身走進了一條小巷。
掌櫃的把林與迎進門,好茶好水得伺候着,揭開茶蓋一股桂花香味撲鼻,混着茶香。
林與細品一口,眼睛亮晶晶的,贊道:“好茶,早就聽聞甯州城桂花聞名,閑時賞桂,品茗當選花團夜雪。”
“公子有眼光,确是花團夜雪,是上等的精品,少時給您稍上一份在紅袖莊受驚掌櫃的過意不去,小小敬意還請公子不要推辭。”
掌櫃的為人處事圓滑,林與推辭了幾句順勢收下了。
餘容喝不出個所以然,隻覺得比一般茶葉好聞一些,有林與在餘容不用和餘容打交道,也算一件幸事。
林與很快和掌櫃的閑聊起來,又被帶着參觀了一遍紅袖莊,各式各樣的布匹擺放在一處,幾件成衣規規整整地擺放在店中,掌櫃的一一介紹着,林與時不時搭上幾句話,最後定下了幾匹布。
測量身長的房間都在二樓,房間被一一隔開,測量的店員是一位阿婆,餘容坐在闆凳上,阿婆動作很慢,裁衣尺扣在肩膀,粗糙的手在身後比劃。
“聽說紅袖莊有一位裁衣師,在甯州城内很有名,不知是傳言還是真事?”
阿婆道:“都是傳言罷了,隻是做衣裳的,傳言慢慢就越傳越離譜了。”
餘容站起張開手,讓阿婆繼續測。
“如此說來,阿婆也沒見過了?”
阿婆搖頭:“不知道他們說的哪位。”
等阿婆記錄好所有尺寸,餘容又問道:“方才樓下鬧事沒吓着您吧?”
阿婆擺擺手道:“沒有的事,有掌櫃的在,我老婆子隻需安心做衣裳。”
餘容沒再多言,他慢慢走下樓林與已經在樓下坐着了,他不知從哪掏出來一柄折扇,畫着一株玉蘭,還用金箔勾着線,很是風雅又貴氣。
很符合林與貴公子身份。
“你下來啦,看我新買的,好不好看?”
林與獻寶似的把扇子往他眼前湊,等餘容認同後又臭屁的自誇,掌櫃的樂呵呵地笑,把倆人送走。
回客棧路上,人少了許多,不知不覺已經逛到了傍晚,林與在紅袖莊喝了不少茶,現在心裡還惦記着掌櫃的送的茶,索性讓小兒送了飯菜到房間,還叫來一壺熱水,要給餘容展示泡茶技術。
林與的卧房帶了一個卧榻,飯菜還未送來,倆人坐在卧榻前一人吃糕點一人泡茶。
餘容對茶一竅不通,林與邊泡邊解釋也聽得一知半解,茶杯在林與指尖翻轉,水是燒開了送上來的,這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擺弄茶杯時絲毫不嫌燙手。
直到林與把另一杯茶移到餘容跟前,餘容才開口問道:“手不燙嗎?”
“你别問,你先嘗嘗好不好喝。”林與着急道。
餘容慢慢悠悠地吹散熱氣,淺淺抿了一小口,燙得舌尖微微發麻。
“好喝。”
林與滿意地點頭,一臉“我就知道”“你很上道”的表情,餘容被逗得發笑。
“那是在紅袖莊裡的花團夜雪好喝,還是我這一杯好喝?”林與變本加厲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