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非澈房中出來,黎晚狠狠拍了拍胸口,慶幸她先來問了江非澈,沒貿然傳信,否則可害了江家全族。
黎晚面向北方,想念着與她相隔遙遠的牛田村,看來不管江非晚被何人威脅,京城這趟渾水她必須闖,
冬日天短,檐冰漸厚。
到永毅侯府壽宴這日,落起了細細的碎雪。
黎晚出門前被鄒氏拉着裝扮了一個時辰,直到屋内所有人露出驚豔之色方坐上馬車。
暖車上,鄒氏含笑打量着黎晚。
一身月白織銀錦緞長裙,外罩绯色狐裘鬥篷,領口的雪貂毛趁得她肌膚愈發白皙如玉。
鄒氏拉過她的手,“晚姐兒如今生的越發動人,等到了宴席,定能屬目奪光。”
黎晚對吸人眼眸沒興趣,滿心都在猜測約她的那人,便随口詢問
“母親,今日去侯府賀壽的人很多嗎?”
“滿京權貴能去□□。”不待黎晚再問,鄒氏便自顧自的為她解說。
“永毅侯府老侯爺當年帶晉林軍助先帝登位,得永毅侯爵位,膝下一子二女皆是人中龍鳳,老侯爺過世後,長子林尙便是如今的永毅侯,接管晉林軍駐紮邊境多年。”
聽到晉林軍,黎晚心中震動,脫口道:“晉林軍是林府的,那謝岐……與謝岐有何關系。”
謝岐如今還不是晉林軍主帥,她不敢透漏。
鄒氏意外看眼黎晚,“晚姐兒忘了,謝岐的母親便是永毅侯府二姑娘。”
原來林尙是謝岐的舅舅,難怪最後謝岐能當晉林軍主帥。
鄒氏眼露歆羨,繼續道:“永毅侯府為何能在京中被稱世家之首,不但是長子掌管晉林軍,二女嫁入甯遠侯府生謝岐,更厲害的是,他家大女,便是當今皇後。”
啊!黎晚又一驚,也就是說皇後是謝岐的姨母。
難怪上一世,百姓都道謝大将軍身份貴不可言,這樣的背景,能不貴嗎。
黎晚忽而想到,她為他在溪邊樹下挖的那個土坑,如此矜貴的人,死後卻連張草席都沒裹,便長埋于泥土之下。
他,究竟為何會落得如此慘局?
“晚姐兒,咱們到了。”
鄒氏牽着黎晚下馬車,因是女眷,故而是從永毅侯府側門入府。
黎晚跟在鄒氏身後,穿過極長的庭園暖石窄道,到了後院正廳,林夫人所居之處。
踏入廳内,鎏金香爐吐着沉水香,數十位貴女夫人們已分席而坐。
正中央的赤金繡雲紋榻上,端坐着一位身着碧色織金紋錦緞袍的華貴夫人。
“給林夫人請安。”
鄒氏笑着福身行禮,黎晚也跟着行禮。
夫人一笑,道:“江夫人作何客氣,老壽星嫌累,讓我代為待客,有何不周,你們且直說。”
說完,她将目光移到黎晚身上,“這便是晚姐兒吧,身子可好了。”
這位應是謝岐的舅母,看來江非晚身弱的事,滿京城都知道,黎晚暗歎口氣,“謝夫人關心,已經大好了。”
林夫人點頭,“菩薩保佑,以後定要好好将養。”
“是。”黎晚應道。
見完林夫人,鄒氏還要同那些貴夫人們說話,黎晚一個人坐到了貴女當中。
宴席吃□□緻豐盛,可黎晚今日卻沒有享用美食的心思。
那人約她在今日相見,卻遲遲未現身。
且貴族宴席皆是男女分席,她身邊都是些嬌弱世家女們,沒有像能威脅江非晚之人。
黎晚正在疑慮,她身旁席座上的姑娘忽而開口。
“江姑娘。”
黎晚看向她,女子眉目柔美,櫻草色裙衫趁得她愈發嬌柔。
黎晚不認得她,隻得禮貌微笑,“姑娘安好。”
“我是禮部侍郎庶女許音兒。”
她垂眸,聲音細小,“聽說林府府園中的梅花開的極美,你可願與我同去觀賞?”
黎晚怔了怔,反應過來她應是那位‘主子’派來,領她去見面的。
隻是,黎晚注意到她搭在膝上的手指微微發抖,眼中滿是怯意。
黎晚心中存疑,但不知那‘主子’握着江非晚什麼把柄,隻得随許音兒到了府園角的八角亭中。
此八角亭位于假山陰面,面朝竹林,極其隐蔽。
雪花漸落漸密,黎晚跟着許音兒踏着潔白薄雪,走入亭中。
亭中站着一男子和一侍衛模樣的人。
男子一襲绛紅色錦袍,袖口和衣襟出繡着金線龍紋。
“四皇子,她來了。”許音兒小聲對男子說,連聲線都發着顫。
黎晚心中一驚,威脅江非晚的竟然是四皇子。
蕭梵轉身盯向黎晚,年輕的面容上一雙黑瞳滿是陰狠,周身散發着張狂之氣。
别說許音兒,就連黎晚,都覺得瞬間膽怯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