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岐掩去眼中譏諷。
“昨日三殿下看到四殿下在臣府上醉酒,忽而告訴臣他在查官員貪污案,若臣識時務,便放過那些與臣交好的官員。”
他歎口氣,“現下想來,三皇子應是當時便生了謀害四殿下的心思,用包庇官員之事威脅臣閉嘴?“
“噗——“
一口鮮血濺在明黃錦被上。
曹順驚呼着要傳太醫,卻被蕭盛攔下。
曾經尊貴威武的天子,此時猶如一個虛弱年邁的老人,他閉眼平複着喘氣聲。
半刻鐘後,才睜開混濁眼眸,“此事先封鎖消息,對外依舊稱老四的死是意外,至于老三……讓朕想想。”
謝岐心中嗤笑,果真是老了,死了一個兒子,就不敢再讓另一個兒子死。
“陛下保重龍體。”
謝岐維持着表面恭敬,擡步退出養心殿。
踏出殿門時,寒風卷着碎雪撲面而來。
謝岐深吸一口氣,任冰雪灌入咽喉,這如冰刀的冷意,讓他渾身血液暢快無比。
而他的身後,龍延香混着刺鼻藥味的殿内,蕭盛氣若遊絲的問曹順,“你說,他說的是真的嗎?”
曹順佝偻着脊背,不敢回答。
蕭盛苦笑一聲,望着緊閉的殿門,低低道:“朕知道,他恨朕。”
*
夜間的雪更密了,映月居裡燈光仍亮。
黎晚正揣着手爐窩在臨窗榻上,心不在焉地看秀珠繡帕子。
今日傍晚,一個臉生的丫鬟趁給她送點心時,塞給她一張紙條。
蕭諴約她老地方見。
老地方?!
她哪知道老地方在哪。
大理寺的盤問雖應付過去,可蕭諴那邊顯然是來興師問罪的。
果真是皇家血脈,天潢貴胄,就算背上謀害皇子的罪名,照樣無事。
本想順勢将他這隐患除了,如今看來也是竹籃打水,還生生将他得罪了。
他定是要報複的。
“砰!“
忽而一聲響,驚的黎晚猛打一激靈。
隻見門扉猛地撞在牆上,謝岐帶着一身寒氣踏入。
他官袍領口微亂,眼底泛着酒意的猩紅。
“出去!”
他沉聲下令,秀珠擔憂看黎晚一眼,隻得倉皇退出屋子。
“大人。“
黎晚慌忙起身,卻被他一掌按回塌上。
謝岐俯身,帶着酒氣的灼熱呼吸噴在她耳畔:“這麼晚不睡,是因明日要與老情人相聚,激動難耐?“
黎晚面色一僵,看來侯府的一切都逃不過他的耳目,搞不好那就是他故意放進來傳話的。
他到底是想讓她見三皇子還是不想讓她見。
還有,他離她也太近了吧,寬厚結實的肌肉壓着她的一側胸口,羞恥痛意使她眼尾染了紅。
謝岐盯着她烏亮眼眸,忽覺一陣燥熱。
這女人明明滿口謊言,心思狡邪善變,是他最厭惡的那類軟骨頭女人,然,此刻偏生眼尾那抹紅暈,讓他移不開眼。
“大人,您先起來。“
胸口被壓的生疼,她素手推上他胸膛,躲避着他的氣息。
她指尖剛觸及衣襟,就被狠狠攥住。謝岐将她完全拖到身下,玄色大氅掃落了還未繡完的荷蓮絲帕。
“怎麼,他動得,我就不行?”
衣襟散開,粗糙的指腹滑入。
“躲什麼,是本官不如三殿下俊俏,還是你覺得本官沒有他的好技巧?”
他的話越來越不堪入耳,手下更是放肆。
不行!
黎晚手腳并用反抗,急的想一口咬破他脖上凸起的青筋。
之前輕易揭過他的逾越之舉,是因她以為他是江非晚的情郎,可如今既知江非晚心悅旁人,她便不能糟踐她的身子。
身上的男人有力又強勢,硬的行不通她隻能用軟的。
“夫君……”
委屈隐忍的嗚咽傳入耳中,如盆冷水澆下,謝岐猛地停下,低頭看向女人。
她眼裡恰到好處泛起水光:“夫君,您……莫要委屈自己,我房裡有個叫吉祥的姑娘,她冰清玉潔,幹淨動人,我讓她伺候您可好?“
她的神情既委屈又坦誠,水汪汪的眼眸如深不見底的寒潭,引得謝岐看了許久。
呵!他突然自嘲的笑了,幾杯酒怎麼就讓他被這女人蒙了心智,可笑。
“好啊。”
酒意徒然退去,他單臂撐起身體,未曾在她身上再流連一眼。
“就讓那個叫……如意的去我房中。”
他留下一句話,随即轉身離去。
黎晚劫後餘生般仰面躺在榻上平複片刻,方起身整理衫裙。
呸!她暗暗啐了一口。
果真是個色胚狗男人,聽到有更好的女人,急的連人家名字都記錯了。
也罷,總算逃過一劫。
黎晚忙喚了秀珠,讓她去通告吉祥,大公子傳她去房中伺候。
“姑娘!”秀珠不解的瞪着眼睛。
黎晚沒精力同她解釋,隻道,“快去。”
秀珠狠狠跺下腳,才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