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野大笑起來,拎起劍緊随其後:“秋兄,今日過後,你我也算有生死與共的情分了。”
秋無際看也不看這個随口把生死挂在嘴邊的狂妄小子,三兩下解決完手邊的人頭,緩緩吐出一口氣,壓下喉間翻湧的血腥。
幸存的村民呆呆地看着肆虐的強盜被兩位從天而降的神兵迅速降伏,紛紛走出家門虔誠地俯首在地,嘴裡不斷地低喃:“多謝天神庇佑,多謝天神庇佑......”
剛才還在談笑風生的林江野瞬間臉紅,拘謹地擺擺手,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種場面,幹脆拉着秋無際一溜煙兒跑了。
這一下子就竄出去百十裡地,秋無際順從地跟上,直到林江野停下之後,也隻是默不作聲地坐在一旁休息。
林江野沒有察覺到絲毫不對,好哥倆兒似的搭上秋無際的肩:“喂,你剛才說,這是林......那誰做的,你怎麼看出來的?你對他們很了解嗎?”
秋無際的眼前陣陣發黑,看不清林江野的臉上是諷刺還是嘲弄。
沉靜的聲音卻沒有凸顯出任何異常:“林狗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在他那裡,底線和禁忌隻是空談——縱火、屠殺、囗囗......都是他習以為常的手段。此人每每現世,必定血流成河。”
“不僅如此,林狗竟然還吸引了一大批狂熱的追随者,前赴後繼地跪伏在他扭曲的旗幟下。”
秋無際徐徐的低吟讓林江野打了一個冷顫,不禁問道:“各大門派不管嗎?光這幾天我就已經聽到有不少名門大俠,他們就放任此人為禍世間?”
秋無際眼前陣陣發黑,狠狠閉上眼睛,再睜開時,一切已經恢複如初。
“你傷成這樣,你說他們管沒管?”
“噢——對啊。”林江野低頭看看自己破破爛爛的衣衫,想起來自己可不就是因為被認成林狗,所以差點兒被殺麼。
“林狗不僅殘暴,還十分狡黠。每次作惡總是趁人不備,行兇過後又迅速撤離。各門派多次組織圍捕,都被他逃了去。各大門派則往往損失慘重。他的崇拜者同樣是割完一茬生一茬,滅不幹淨。這些瘋狗還給自己起了個名字——血影門,但除了他們自己,大家一般都直接叫他們魔宗。”
秋無際難得說這麼多話,一連串下來,嗓子有些喑啞:“好了,要問的問完了嗎?該說說你了。”
林江野距上次下山已經過了七八年,攢了一肚子問題。好不容易碰上一個不喊着殺他的人,當然要一口氣全問出來過把瘾。結果一擡頭對上秋無際不耐煩的目光,弱弱道:“沒有了。”
秋無際無視對面人顯而易見的委屈,開門見山道:“你真不認識林狗?”
“真的真的!你信我!我也并不知道這件事要怎麼解釋,但我從十一歲開始便呆在飄渺山上沒出來過。”
“為何不下山?又為何現在下山?”秋無際絲毫不受影響,漠然問道。
林江野“啧”一聲,看在這人長得還不錯的份上,倒是可以原諒他用審犯人的态度問自己。
“我師父七年前去世,那會兒我才十一歲。師父擔心我一個小孩子無依無靠容易被欺負,便命令我七年之内不準下山。這不是第七年剛過,我就下山來瞧瞧,誰想到......”
林江野的聲音越來越小,如果師父還在,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
在山林間奔跑了七年的孩子學不會僞裝,悲喜都挂在臉上。秋無際的聲音不免柔軟下來:“那你有兄弟姐妹嗎?或者說,他有沒有可能是你的親人?”
林江野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自幼和師父相依為命,師父去世後,便隻剩下我一個人。”
半晌無言,林間的風卷走最後一絲殘陽,帶着涼意穿梭在兩人間。
秋無際站起身,說道:“日後你自己多加小心。”
“哎?什麼意思?你去哪兒?”林江野眼看秋無際要走,連忙跟上:“你問來問去一大堆,還沒說你自己呢,你為什麼說自己死了?他們喊你秋盟主,是我理解的那個武林盟主的意思對吧?那你為什麼......”
林江野話沒說完,那把破劍已經再度橫起,大有對面人不死不罷休的氣勢。
神經粗如林江野終于發現了秋無際對“盟主”這個詞的抗拒,連忙道歉道:“好好好我不問了,不問了,你别生氣。”
秋無際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