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野看到了自己,兩個自己。
其中一個人居高臨下,屈尊降貴地将腳踩在另一個人的頭顱,嫌棄的眼神仿佛腳邊沾的是一坨毫無用處的垃圾。
“就是你跟本座用的同一張臉?”“垃圾”被人揪着頭發撸起頭顱,兩個人面對面,将對方的模樣清晰地刻在腦海,再與記憶中的自己對比,果然分毫不差。
“呵~”上位者的聲音中聽不出喜怒,随手扔下腳邊的人,拿出一把匕首把玩。
“不要~不要~”林江野似乎預料到什麼,沙啞的喉嚨裡咳出幾聲祈求。
下一刻,匕首抵上臉頰:“放心,你很快就會成為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醜~八~怪~”
“不要——啊啊啊啊啊——”
現實與夢境重疊,臉上冰涼的觸感尤未褪去,林江野驚魂不定地從黑暗中猝醒,一睜眼,隻能看到虛晃晃的世界。
好像......有個人在那裡。
林江野瞬間頭皮發麻,手在自己臉上摸來摸去,然後長長地輸出一口氣——沒有想象中縱七橫八的刀疤。
“你怎麼樣?林江野?林江野!”
忽近忽遠的聲音逐漸拉回神智,視線也随之變得清晰。
“秋......”
“是我,”秋無際一把将林江野按壓在自己懷裡,輕輕吐出一口氣:“沒事了。”
林江野有些暈乎乎的:“我怎麼在這兒?我不是應該和......”
“你和玉流莺對戰的時候沒打過,這家夥及時趕到救了你。”花不染的手從秋無際身後冒出來,搭在林江野的腦門上:“嗯,倒是沒發燒,說明問題不大。”
秋無際這才意識到自己占了大夫的位置,趕緊扶着林江野坐起後讓開,推着花不染上前。
花不染:“哎呦~早幹嘛去了?現在想起來大夫了?”
秋無際自動忽略花不染的語氣:“花神醫,小白他身體如何了?”
“放心吧,你這句話都問過多少遍了?現在人都醒了,你自己問他不就是了?好了,這一個晚上都沒睡好,我去補覺,你倆聊。”
“哎?真的沒......”事?秋無際不放心,還要再問,花不染已經伸着懶腰離開。
“真沒事兒,”林江野摸摸後後腦勺,終于确定自己很安全。“你都不知道,我剛才差點兒吓死了。”林江野心有餘悸,在自己的臉上比比劃劃:“我夢到林狗拿着那麼大一把刀要給我這兒、這兒、還有這兒,全劃成口子!還好是假的,我可就破了相了。”
秋無際接一杯水遞給林江野:“嗯,隻是夢而已,别怕。”
“你說林狗找我到底什麼事兒?也不像是要和我和平交流的意思,難不成真就隻是好奇我的樣子嗎?”
“玉流莺和你說了什麼?”
“她說——”林江野撓撓頭:“也沒說什麼,對了,玉流莺捉住了嗎?”
“死了。”
“啊?死了?”
“嗯,怎麼了?”
“沒......沒事,”林江野也說不清自己突然的情緒是從哪裡而來:“她的那個黑豹确實不一般。”
“嗯,接二連三的死亡事件讓大家保持着高度警惕,一看到有人放信号煙花便幾乎傾巢而出。雖說那妖獸刀槍不入,到底也難抵百家合圍。”
“我這一趟還真是長了不少見識,以前哪裡相信世界上竟然有這般妖獸。”林江野啧啧稱奇:“我以前在飄渺山也養過小老虎,可那些小獸頑皮的很,一點兒也不聽話。我以前還當它們是聽不懂,現在看來,分明是不想聽而已。”
秋無際輕笑一聲,附和道:“等以後有機會養幾隻聽話的。”
“你怎麼知道我這麼想?出門時随身跟着一隻大老虎,也太酷了吧!你說玉流莺有這麼一隻大獸卻不幹好事兒,多可惜啊。如果她是個好人,說不定我還能跟她借一借黑豹耍個威風呢。”林江野越說越激動,更不得現在就去超度玉流莺讓她立即轉世重生、重新做人。
然而事實是,稍微移動之後胸口處便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林江野的臉色一下子慘白下來,蜷縮在床頭。
“嘶~”大意了。
“是不是牽動傷口了?”秋無際順着林江野的姿勢把林江野攬進懷裡,一下一下撫着他的背。
“沒事兒,小傷,小傷而已。”林江野強撐着扯出一抹微笑。
挨過最初的陣痛之後,林江野虛虛摸把汗,躺倒在床上悲歎道:“我怎麼發現我誰也打不過啊,我以前還以為自己挺厲害的來着。”
“是很厲害,”秋無際為林江野蓋好被子:“你隻是這次遇上玉流莺而已。她在江湖上為非作歹多年,要不是這次大家趁着人多圍攻,玉流莺恐怕還得讓江湖人頭疼好幾年,你和她對手能堅持這麼久,在江湖上已經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了。”
“真的?”林江野的眼睛瞬間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