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上可真舒服,風景又好又涼快,還是他們這些富貴人家會享受。"
沈家每年都會到莊子上避暑。
沈堯在朝上任的隻是個沒有實權的小職位,清閑得很,于是他把大把的時間花在如何讓自己過得更舒服些。
此時恰好二房打發的丫鬟來送瓜果,都是些應季清甜的,看着還很是新鮮。
青谷看到這些,又繼續說:"現下外面都亂成什麼樣子了,多少百姓連飯都吃不上。”
“這上京城裡一個個,倒是過得滋潤得很。"
聽他這麼說,沈将行倒是想起了繡坊那些孩子。
"京中多的是缺衣少食的,衣輕乘肥,永遠是少數。"
說完這些,沈将行便讓青谷将剛送來的瓜果拿去給下人們分了。
緊接着他又起身換了件輕快薄衣,挎了個竹籃打算出門去。
臨走前,似想起什麼,又回頭叮囑青谷找人來将院裡幾盆芍藥都搬走。
難得夏休,這莊子又是頭一次來。
沈見星有些興奮,硬是拉着姐妹幾個頂着太陽繞着莊子逛起來。
莊子造得開闊,裝飾置景皆是大刀闊斧。
不同于國公府裡的綠柳紅花、小橋流水,這裡别有一番風情。
沈送雪有些落寞地跟在最後面,看着沈聽荷挽着大姐的背影,心裡很不是滋味。
平日裡最是話多的她這會兒很安靜,倒襯得其他人叽叽喳喳的。
等她們逛到沈将行院前時已是正午,從院中傳來陣飯菜香。
走走停停一個上午幾人都有累,都被這香味勾住了步子。
這院子位置靠得後,但沈聽荷知道住了誰。
可還沒來得及說,以為這院子是後廚的沈見星便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隻見院中有棵極大的榕樹,樹下的一方青石桌上擺了幾碟菜。
樹蔭遮擋下,還隐隐能瞧見冒着熱氣,想來香氣就是它們散出來的。
院子另一頭,幾個小厮在搬花。
“喂,你們幾個,在幹嘛呢?”
環視一圈,除了那幾個小厮沒别的人,沈見星隻得朝他們喊了一句。
“青谷說少爺聞不得芍藥,讓我們來給搬走。”
恰在此時,沈将行端着最後一道菜從小廚房出來時,一出來便看到沈家四姐妹整整齊齊立在院中這一幕。
他剛踏出門的腳一頓,院中幾人也聞聲回頭。
廚房悶熱,一頓飯做下來沈将行額頭布滿細密的汗,衣襟也有些淩亂了。
"這是你院子?"
沈見星打量他幾眼,又問了一遍,沈将行點了點頭。
沈見星疑惑皺眉,不懂他為什麼要下廚,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
在她眼中,什麼身份做什麼事。
世家公子就應該端坐書房,清風朗月。
"你院中是沒有下人嗎?做這麼跌份的事情。"
"想吃,便自己做了。"
沈将行習慣了她一見面便冷嘲熱諷幾句,知道最好的辦法便是能少說就絕不多嘴。
他說完便往石桌這來,邊走邊讓角落幾個小厮動作快些,随後将手中端着的菜放桌上。
幾人的視線随着他的動作來回轉,最後聚焦到那盤剛端出來的菜上。
綠色的菜葉經過翻炒,顔色變得深了些。
但下面的湯汁卻是粉紅色的,裡面似是還加了些肉,香氣甚是濃郁。
幾人被香氣吸引,沒見過這樣的,都有些好奇地盯着,一時間院中有些安靜。
沈将行原本以為挖苦自己幾句她們便會走。
一擡頭卻見四人目光都在這桌子菜上。
他對自己的廚藝還是有些自信的,看幾人的神色,沈将行試探開口。
"要不...留下一起吃個飯?"
他一出聲,沈見星下意識便想要拒絕。
"方便嗎?"
誰都沒想到開口的竟會是沈聞櫻。
等其餘人都向自己看過來,她才後知後覺的紅了臉。
"現下正是飯點,這莊子大,待我們幾人走回去都要好些時候...”
“況且...這些日子以來,都是些大魚大肉...我都有些膩了..."
她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幾句更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看樣子是真想吃。
沈聽荷也在心裡贊成,這滿桌子菜聞着清香得很,她也是有些饞的。
自認為是幾人中同沈将行關系親近些的,并且一向體面的大姐難得開口。
沈聽荷便順着話頭問道:"堂兄,可夠我們幾人一起?"
"夠的。"
他盯着沈聽荷,原本做的便是和青谷一起的兩人份。
方才做着做着,不知為何,鬼使神差有多加了一份。
"那我們便不客氣了,荔月,去拿些碗出來。"
她吩咐完便坐下了,另外三人看沈聽荷坐下也不再推辭。
這幾日吃的都是下人統一送來,加之天氣又熱,沈将行也是膩。
來的路上見這山上有許多野菜,下廚這個想法便印在他腦子裡了。
隻能說姐妹幾人真的是趕巧了。
一桌子雖大多是素菜,但味道酸酸辣辣,很是清爽開胃。
沈聞櫻顧着禮節,隻能小口吃着,但頻率明顯快了很多。
"沒想到将行手藝這麼好,這些菜看着淡,味道卻很足。"她沒忍住誇贊道。
"這些可都是甯州菜系?"沈聽荷好奇開口。
這種味道她在京城從未吃到過。
"甯州潮熱,口味多偏酸辣。"
沈将行耐心為她解釋。
見她多夾了幾塊靠自己這邊的菜,便直接将盤子換到了她面前。
"哼,本小姐什麼山珍海味沒見過。"
沈見星冷哼一聲,但碗中的飯都快見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