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上。
年輕的士兵整齊列陣,跟随最前方将領的口令操練着。
場邊霍氏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跟随将士們的喝聲起伏。
沈聽荷陪着大姐來探望霍郁,兩人坐在場邊的亭中等待操練結束。
霍郁心思早不在場上了,他總回頭往沈聞櫻的方向瞧。
眼見時間差不多,他立馬散了手下,一路小跑進亭中。
“今日給我帶了什麼好吃的?”
他迫不及待想打開桌上的食盒。
手才剛伸過去便被沈聞櫻打開。
“擦手。”
霍郁悻悻收手,接過沈聞櫻遞來的帕子,聽話地擦起來。
沈聽荷在一旁看着,隻覺二人酸掉牙,十分後悔陪大姐出這趟門。
恰巧此時趙誠舉從亭前路過。
他第一眼就瞧見沈聽荷,下意識便要上前。
可想到自己剛出完一身汗,又生生止住腳。
“嫂子,四妹妹!”
他站在亭外,傻笑着朝二人打招呼。
沈聞櫻邀他一同進來吃些,他連忙搖頭,
“我剛操練完,一身的的汗味,怕唐突了你們。”
趙誠舉沒好意思地撓撓頭,目光熾熱,直直盯着沈聽荷。
把人家姑娘都盯得尴尬避開目光,他才後知後覺,連忙告辭。
霍郁斜了他一眼。
以前在軍營,别說一身汗,便是剛從戰場上下來,渾身血腥,他們都能照吃不誤。
看看趙誠舉走遠的背影,又看看一旁的沈聽荷。
霍郁眼珠子一轉,便想為自己的好兄弟打探一下。
“四妹妹,可有心儀之人?”
對坐兩人聽他這麼一說,都向他看來。
沈聽荷耳根瞬間紅透,心裡多少清楚他的用意,隻輕輕搖了搖頭。
沒喜歡的那就好辦了,霍郁這下更來勁。
“那四妹妹未來想找個什麼樣的郎婿,可想好了?”
許是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沈聽荷有些尴尬地朝大姐那看。
隻見沈聞櫻也是微蹙着眉。
“婚姻大事,自是有祖母替我做主。”
沈聽荷說的是實話,她沒得選。
“終生大事,自然是得精細着挑個自己喜歡的來,哪能都聽你祖母的。”
“那你跟大姐姐,不也是祖母定下的…”
沈聽荷小聲嘀咕。
“我跟聞櫻這不一樣。”
“哎,你就是太乖順……唔……!”
霍郁話說到一半,嘴巴便被堵住。
“食不言,寝不語。”
沈聞櫻夾了塊糕點往他嘴裡塞。
霍郁嗚嗚咽咽的,對上沈聞櫻的視線後,隻能乖乖就範。
從演武場回來,沈家大門口停了輛豪華馬車,沈聽荷好奇多看了幾眼。
一踏入府,門房說家裡今日來了貴客,姐妹倆得從前廳過見個禮。
廳中趙氏坐在上首,她邊上是個身着淺黃錦衣的貴婦人,全身上下十分貴氣。
沈見星坐在下方,整個人難得的端莊。
她對面坐了一紫衣男子。
雙眸狹長似狐,束着冠發,嘴角噙着若有若無的笑意,靜靜聽其他人閑聊。
沈大沈四進廳後,原本屋裡叙話的幾人都停了下來。
“兩丫頭快來見見鄭王妃。”
趙氏語氣裡是明顯的開心,忙招呼二人上前。
聽到是宗親,沈聽荷心下有一瞬訝然,但仍迅速調整好,向鄭王妃盈盈一拜。
“見過王妃。”
“這是我家大姑娘沈聞櫻,這是四姑娘沈聽荷。”
趙氏為鄭王妃一一介紹,鄭王妃也笑着應和。
“這位便是定安侯家的兒媳吧?”
“一看就是大家主母的氣質。”
鄭王妃仔細看了看沈聞櫻,眼中流露出贊賞。
随即又轉頭看向一旁的沈聽荷。
“早聽說這上京沈家,生了個頂頂好看的。”
“如今一見,真是名不虛傳呀。”
鄭王妃上下打量沈聽荷,暗歎确實是個标緻的美人。
這些話,其實就是平日裡外人經常誇贊的,大家多少都聽膩了。
但落到趙氏耳中卻有些刺耳。
那邊鄭王妃話音剛落,這邊她臉色就變了又變。
“可不是嘛,這孩子打小就漂亮。”
她幹巴巴地附和了一句。
“你們剛從外頭回來,還是先回屋洗洗吧。”
趙氏随意找了個話頭,便将姐妹二人打發走。
鄭王一家回京後,有意無意透出想與趙家結親的意思。
但趙家現下無适齡閨秀,這等好事便落到了她這個外嫁女頭上。
今日王妃主動登門,趙氏得意忘形,特意囑咐門房,隻要有人踏進沈家,便引人到前廳。
卻沒想引來了沈大沈四兩丫頭。
方才鄭王妃對二人由衷的贊賞,讓她更是悔不當初。
秋日風大,演武場上又多沙塵,沈聽荷早就想快些回房了。
趙氏一說完,她規矩行禮後便迫不及待轉身。
一回眸,卻與一旁的世子四目相對。
沈聽荷未多想,客套一笑,輕輕颔首。
見她與自己打招呼,齊少玄也含笑回應。
一雙眼微微眯起,叫人看不真切。
鄭王妃對沈家應是挺滿意的,後面一連幾日,流水的禮品往靖國公府送。
也下了幾次帖子邀幾位姑娘赴宴。
不過除了沈見星,其餘人的都被趙氏擋回去就是了。
七月七,夏秋交替,城中難得一片熱鬧,家家戶戶都為晚上拜織女忙碌。
丫鬟們早早便采了露水,合着鳳仙花搗出汁,為姑娘們染指甲做準備。
"難得宵禁,我今夜一出府就直奔聚福樓,定要排到去年沒吃上的巧果。"
沈送雪小心地将花汁均勻塗在每個指甲上,邊塗邊說。
"别忘了按時來織女娘娘廟祈福。"
沈聽荷認真叮囑她,對着小妹她總是有操不完的心。
沈送雪朝姐姐調皮地吐吐舌頭,看樣子是打算要玩個盡興的。
她又轉頭看向其他幾人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