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
她厲聲開口。
可那四人巋然不動,一聲不吭地緊緊堵着。
她試了試,想把幾人扒開,可用盡渾身力氣,都沒能扒出一條縫。
“狗奴才,還敢攔主子!”
她氣急,想拿身份壓他們。
可他們卻像聾了瞎了一般,不給沈聽荷任何反應。
荔月這時也追上來搭手,可主仆二人單從體型看,加起來都沒對面一人大。
“去把院裡的人全叫過來。”
沈聽荷吩咐荔月。
既然力氣不夠,那她就采用人海戰術。
沒一會兒,一群女使便湧了出來,烏泱泱一片擠在門口,試圖推動這四堵牆。
同半夏苑的“熱鬧”一對比,萬壽堂中倒顯得安靜許多。
杜相禮已經被打暈了兩輪,他嘴上卻仍是說着“我對五姑娘是真心的。”
他話才說完,一闆子便直直打了下來,他又昏死過去。
見沒了聲音,老太太才掀了掀眼皮。
瞧見杜相禮低垂着頭,一動不動,她冷冷開口。
“再潑。”
一聲令下,緊接着一瓢水便潑在不省人事的杜相禮身上。
沈見星被幾個嬷嬷架着站在一旁,嘴巴被堵住,發不出完整的聲音。
她隻能眼睜睜看着杜相禮被打暈又被潑醒。
幾個來回下來氣息都很明顯弱了下去。
他的整個後背都被鮮血染紅,刺得沈送雪雙目發痛。
不知是不是來時掙紮過了頭,沈送雪現在隻覺自己手腳發虛,渾身力氣都被抽幹。
若不是雙手被人架着,她整個人似是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隻有喉間下意識的嗚咽聲讓她覺得自己還活着。
都到這一步了,連行刑的下人都有些遲疑了,老太太卻還沒有要停的意思。
她說呢,怎麼近來很少見着沈送雪,即便見了,在自己跟前也是乖順聽話的模樣。
原來是有了情郎。
沈老太太向來是不允許,這個家有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
沈送雪如今更是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私會。
膽大包天便算了,還置沈家的臉面于不顧。
老太太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她是絕對,絕對不會讓事情脫離自己預設好的軌道。
心裡是這麼想,可她總覺得,暗中還有什麼在慢慢失控。
半夏苑前一群人周旋了許久,女使們或是哀求,或是硬闖,都沒能成功。
四個護衛如同四座山,緊緊擋在門口。。
沈聽荷心裡越發焦急,她努力讓自己冷靜點,趕快想些什麼辦法。
可是關心則亂,她頭腦中一團漿糊。
靜竹在地上跪坐了很久,她擔心杜府醫,也擔心老夫人知道是自己告的密。
就這樣惶恐不安,等到雙腿發麻時,她才撐着地緩緩起身。
等從裡屋出來,靜竹看到早該出門的小姐還被攔在門口。
一群人堵在門前,怎麼都沖不開桎梏。
靜竹沒來得及多想,拖着一瘸一拐的腿立馬朝那邊跑過去。
她管不了那麼多,一股腦沖進人堆裡,直直趴到地上抱住其中一個護衛的腿。
荔月見靜竹抱住人家。
又見那個被抱住的護衛,為了不碰到她緊緊環抱着的手,身型險些不穩,便也沖上去抱住另一條。
其餘幾個腦子稍微轉得快些的女使見此,也一窩蜂圍上來。
緊接着是更多的人将他們圍住。
幾個護衛也是沒見過這場面。
又是被抱着腿又是被圍住,紛紛失了重心,往後退了幾步。
"姑娘,快跑!"
荔月的聲音從人堆裡傳出來。
沈聽荷趁機從空出來的縫隙擠了出去。
剛想跑,就又被一隻大手拎住了衣領。
其中一個護衛眼尖看到了沈聽荷的動向。
他被一群女使圍着。
但老夫人吩咐過不準放任何人出來,一着急便伸手揪住了四姑娘的衣領。
護衛被左右夾擊,一個頭兩個大,下手力道便沒控制好。
沈聽荷被衣領狠狠勒了一下,險些沒吐出來,往前跑的腳步也硬是止住。
"你膽敢…”
“以下犯上!"
她艱難開口。
可護衛依然是不為所動,緊緊揪着領口不放。
"放手!”
“再不放,便将你打了出去!"
沈聽荷聲嘶力竭。
眼看夜色越來越濃,她是真的急了,扯着嗓子大喊。
她聲音嘶啞,在安靜的夜裡,顯得像凄厲的女鬼。
力道沒有半分松懈,沈聽荷絕望地閉上眼。
她隻能一邊使勁掐上揪着自己的手,一邊用力氣往外掙。
“你放開我啊!”
沈聽荷覺得自己已經在崩潰邊緣了。
鼻腔中的空氣變得稀薄,她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扭曲。
"放手!”
一道鎮靜有力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沈聽荷便覺一隻大手扶上自己的腰。
原本搖搖欲墜的身體得到了支撐。
緊接着,一陣利刃出鞘的聲音傳來。
沈聽荷感到領口一松,脖頸上的窒息感也随之消失。
随後,她被輕輕一帶,護進了一雙寬厚的臂膀中。
隻見沈将行左手圈住沈聽荷,右手持着刀,你着冰冷的月色站在半夏苑門前。
他動作利落地劃破那護衛的手背,護衛吃痛放開沈聽荷,鮮血便順着他的手背流下。
"堂兄?"
沈聽荷仰頭望去。
沈将行硬朗的側臉在月光的映襯下更加冷硬。
他好像很生氣,眉目間的煞氣很是駭人。
"小妹,我要去找小妹。"
從幾近絕望中回神,搞清楚現下自己已經脫困後。
她忙拍了拍沈将行的胸膛,對着他說。
沈将行回頭看她,朝她點了點頭,眼神中是藏不住的擔憂。
沒再有多餘的交流。
一直環着她腰的手抽了回來,打了個彎又反握住她的掌心。
十指相扣,兩人一起跑起來,在夜色間穿梭,朝着萬壽堂的方向去。
光亮和吵鬧聲落在身後,兩邊都陷在黑暗裡。
他們緊握着雙手,在黑夜裡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