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問道:“若是你親妹妹,你也會這般想嗎?”
這話把他問住了,沈将行難道沉默。
親妹妹?
一張小小的臉慢慢浮現在他眼前,稚氣未脫的女孩追在自己身後,甜甜喊着哥哥。
若是自己親妹妹也會這樣嗎?
沈将行也想知道答案,可永遠沒機會了。
沈聽荷等了他半天,都沒見他有說話。
他的目光雖落在自己身上,但總覺得還在透過自己,看向更遠的地方。
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嗎?竟沉默了如此之久。
就在沈聽荷猶豫要不要說點别的什麼時,沈将行開口了。
“如果是我妹妹,她想愛什麼人便愛什麼人,轟轟烈烈地愛。”
“有我為她托底。”
他肯定地說。
“那我呢?你也會支持我嗎?”
沈聽荷立馬詢問道,她也是他的妹妹。
沈将行想過她會說各種各樣的話,卻沒料到她會這麼問。
有一瞬間愣神。
他會放任她去愛任何人嗎?哪怕那個人并非良人,哪怕那個人讓她傷痕累累?哪怕那個人不是他?
沈将行思索了很久,忽然釋懷地笑了。
上京城真是個好地方,讓置身其中的人如入桃源夢境。
他開始癡心妄想,開始欲壑難填。
沈将行注視着眼前之人,每一眼,都在心底描繪她的模樣。
最後,他扯了扯嘴角,喉間生澀,似下了很大的決心。
他說:“我永遠,會是你的盟友。”
如果一切順利,隻要有我在,你的人生會一片坦途。
沈将行把最後這句藏回心底。
之後,沈聽荷一直在思考,他口中的盟友是什麼意思。
她以為他會說,他們本就是親人。
捉摸不定的怅然好似瘋長,每一個問句在問出之前,早已在心中預設好答案。
可現在,又是自己想要的嗎?
一個問題将兩人之間的氛圍攪得天翻地覆,沈将行甚至開始疑惑,自己是不是哪裡說錯了。
兩人就這般很快回到了國公府,一前一後進門。
前腳剛邁過門檻,後腳青谷便急急忙忙迎了上來。
他神情慌張,滿頭大汗,好似在此地等了許久。
“甯州…”
“甯州沈家大少爺來信,要來看望少爺!”
也顧不得其他人在場,十萬火急,他直接便說了出來。
青谷的話如晴天霹靂,讓沈将行原本還因為身旁之人七上八下的心,瞬間便跌入谷底。
沈将淮要來,那他辛苦隐藏的秘密,豈不是會被公之于衆……
“大堂兄要來?”
沈聽荷起初并未察覺到青谷和沈将行之間低沉的氣壓。
大堂兄一直在臨水學宮求學,雖離上京不算遠,但也很多年沒見,剛聽到時沈聽荷下意識是欣喜的。
但她也很快發現,沈将行臉色不對。
她不動聲色,觀察着主仆二人,沈将行的手緊緊攥住腰間挂的玉佩,無意識地用着力。
沈聽荷看在眼裡,先前的種種懷疑複而湧上心頭。
沈将行好半晌才想起沈聽荷還在自己邊上,他稍稍清醒了會腦子。
“四妹妹先回去吧?要是祖母去祠堂就糟了。”
沈聽荷看他臉色難看,又要極力在自己面前裝作若無其事,也沒拆穿,同二人告辭便抄近道返回祠堂。
許是家中要來客人,沈聽荷剛跪回祠堂不久,老太太身邊的人便來通報,免了她的罰。
夜裡,沈聽荷躺在久違的床上,卻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她一直在想白日裡沈将行聽到自己兄長要來時的表情。
記憶中,老家一雙堂兄幼時是關系很要好的,可沈将行卻完全沒有,即将見到親人的喜悅。
加之他對防洪的了解,對野花野菜的熟悉,甚至,掌心的舊疤都消失不見……
疑念起,便一發不可收拾,一個難以置信,又最能解釋得通的答案慢慢浮現出來。
想到這,沈聽荷心跳驟然加快,她有些害怕。
“荔月!”
她坐起身,大聲将荔月喚了進來。
以為自家姑娘是做了噩夢,荔月幾步便跑到床邊。
沈聽荷握着她的手,心中直打鼓,那個念頭卻越發根深蒂固。
躊躇許久,她才說話。
“去找梧娘,讓她幫忙打聽,甯州沈家二少爺來上京是何時出發,走的哪條道,途中又在哪些店歇過腳。”
“事無巨細,消息越多越好,也千萬别讓其他人知道。”
荔月見她一臉嚴肅,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敢得了沈聽荷令,天才蒙蒙亮時便往西市去。
沈聽荷想,既然一時半會理不清,那就從源頭查起,抽絲剝繭,總能找到纰漏。
再說他倆看起來…好像也沒有很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