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目光好似寒星一般,隻是無聲的一眼,卻立刻駭得緊跟着楚靈身後的人立刻跪下請罪。
“王爺饒命,是......是王妃她執意要進來,屬下阻攔不住,這才......屬下該死!”
聽着身後侍衛的聲音中隐隐含着顫抖,楚靈不由回頭看去,卻見跪在地上的人此刻正死死趴在地上,身子顫抖如篩糠一般,像是犯了什麼大錯。
想來定是他們的主子平日裡規矩森嚴,這才能讓他們一旦犯錯就能害怕到這種地步......
面對侍衛的請責,景行并未說話,深邃的眼眸中不辨分毫情緒,隻這樣落在前方,仿佛在思索什麼。
沉默了片刻,景行才收回目光,緩緩開口:“出去。”
依舊是沒有分毫情緒的聲音,和那日在甯侯府上一樣,仿佛人間的喜怒哀樂都與他無關。
侍衛得到命令,立刻磕頭謝恩,然後逃也似的退下了,離去之前,還很有眼色的将房門掩上,隻留楚靈和景行兩人在房中。
房中徹底靜了下來,方才楚靈已經将整個室内打量了一番,不過就是一間三進的屋子,分作書案和床榻,其間隻用屏風相隔,一張香案放在正對房門的中間,上面供着一把長劍。
整個屋子一目了然,除了景行之外,的确是沒有半個人影。莫說是人影,整個松雪齋中的擺設簡單且雅緻,除了一應的設施之外,隻有一整面牆的書架,上面密密麻麻擺放着各種書冊,連半點藏人的地方都沒有。
這個......好像和她以為的不太一樣?
楚靈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本以為打開門之後,裡面會是何等靡亂的模樣,脂粉環繞嬌聲笑語,這個九皇叔左擁右抱不知有多得意呢,卻沒想到......
好像這個男人,是在這裡裝模作樣的看書?
此刻景行微微正了正身子,目光落在楚靈的身上看了片刻,聲音依舊是平靜得沒有半分波瀾。
“你倒是膽大。”
景行右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任由衣袍散落在榻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慢慢扣着,不見分毫情緒。
楚靈擡眸,卻見景行面若冠玉,一張臉在身旁燭火的掩映顯得格外棱角分明,今日是他大婚之日,隻是景行依舊隻穿了一身常服,隻是不同于一直以來的玄色,今日他穿了一襲月白色的緞炮,在室内幾盞燭火的印襯下,竟顯得有些熠熠生輝。
一時間,楚靈竟有些看愣了,她從前隻知道九皇叔相貌生的好看,卻沒有像今日這樣仔細看過......
直到那一雙劍眉微微蹙起,楚靈這才回過神來,絲毫不示弱的反問道:“我身為王府的主母,要見自己的夫君,難道還要看有沒有膽子麼?”
景行眸光一頓,再次看向楚靈的目光中便多了幾分意味深長,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話,玩味一笑:“夫君?”
景行緩緩起身,向楚靈的方向走了幾步,眸光更深了幾分:“看來外間流言不假,楚将軍此前種種,都是為了攀龍附鳳,争得九王妃的位置。”
此話原是十分輕挑的,隻是景行看着楚靈的臉一字一句說出來,卻多了幾分實錘的意思,好像一句話的功夫就真的坐實了楚靈是那種為了攀上皇親就不擇手段的女人。
“哈哈哈......”楚靈盯着景行的臉,眉眼中盡是孤傲的冷意,沒有絲毫膽怯,直接冷笑出聲:“景行,你不要太自戀了,你覺得是誰稀罕想嫁給你麼?”
楚靈着實被景行的一句話氣到了,嫁給九皇叔又不是她自己的主意,天子賜婚,她連一點推脫的權利都沒有。他若是真的不肯,為什麼不是她景行自己去和他的好侄子說他不想成婚呢?
“本姑娘是刀尖上舔血活過來的人,我勸九皇叔還是不要太得意了,你若是不想娶我,大可以去跟你的皇帝說,直接退婚就行,我楚靈要是說半個不字,今生就不得好死!”
言罷,楚靈絲毫不示弱的直勾勾盯上景行的目光道:“九皇叔明日去退婚,我立刻就走,絕不留戀半分!”
這一番話,楚靈說得铿锵有力,她絲毫不懼怕這個傳聞中殺人不眨眼的九皇叔會不會因為自己這一番話動怒。她既然敢嫁進九王府,就從來沒想過怕。
景行的目光似乎也頓在楚靈的身上久久不動,不見動怒亦不見緩和,四目相對之下,兩人的氣息相近,誰都沒有松懈下來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