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熠收拾完,很快坐到她身邊。“怎麼,幫你收拾屋子,就半份炸雞的回報?”
葉星随口回了一句:“謝謝。”
“你要說謝,那可就不止炸雞了啊。”
葉星拿起可樂,咕咚咕咚灌了半瓶,喝完才拖着長音:“謝謝謝謝謝謝謝謝!”
蘇熠的柔和了幾分:“這麼客氣,那你可就欠我更多了。”
葉星不理他,埋頭吃着炸雞,假裝沒聽見。
蘇熠給她開了另一瓶可樂,遞到她手邊。“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這麼能吃,怎麼還這麼瘦?”
葉星随口回了一句:“我今天就吃這一頓。”
蘇熠動作頓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自然:“怎麼老這樣?”
“吃不下不能硬吃,傷身體。”她低頭繼續吃炸雞,聲音有些悶。
蘇熠沒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着她,眼神裡有些說不清的情緒。“要不要再給你叫點?”
葉星擡起頭,皺着眉:“你怎麼還在我家待着?”
“怕你出事。你感覺好點,我就走。”
“我一直這樣的,不會出事。”
“那我就一直不走。”
眼淚一點一點地掉下來。葉星死死低着頭,幾乎要把臉埋進炸雞桶裡。
怎麼還是會為這種明顯不可能的話而心動?
她剛結束了一段徹底失敗的婚姻。結婚一年,異國十個月,離婚官司又打了一年。
顧謹曾經是她的白月光。可白月光這件事最吊詭的就是——白月光本人來了都沒用!
已經證明過了,沒用的,不是嗎?
她恨自己的情緒失控,恨自己的心思被輕易牽動。憤怒也是,感動也是。為什麼總是這樣?
她胡亂撕咬着手中的炸雞,想用食物的香氣蓋住那股湧上來的酸澀感。可喉嚨還是發緊,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住,隐隐作痛。
她不敢擡頭。她隻能用沉默來掩飾心底的波瀾。
别信這種荒唐的承諾!
别信這種荒唐的承諾!
别信這種荒唐的承諾!
“覺得不夠鹹,加料呢?”蘇熠伸手把她的臉從炸雞桶裡薅了出來。
“哭的時候别吃東西,容易噎着。”他用紙巾擦着她油乎乎的嘴角,“一整天不吃東西,也不吃點主食,就這麼大快朵頤吃炸雞……”
葉星費勁地把嘴裡的食物咽下去,才勉強開口,聲音悶悶的:“你一個MIT的天文學博士後,跑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你圖啥?”
“你啊。”蘇熠順手擦去她臉上的淚痕。
葉星怔了一瞬,猛地起身往洗手間走去。
“有病。”
蘇熠跟着她起身。
“上廁所你也要跟着嗎?”
“如果你需要的話。”
“有毛病。”葉星啪地甩上門,打開水龍頭,狠狠洗了一把臉。
冰涼的水刺激着皮膚,她清醒了不少,卻也生出一種難以言說的窘迫感。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蘇熠了。
當她推開洗手間的門,蘇熠沒給她反應的時間,直接伸手将她攬進懷裡。
“現在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他說得很慢,沒有一點催促的意思。
當蘇熠的手臂環住她的那一刻,葉星感覺自己被一顆巨大的星體捕獲了……
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身體僵硬得像塊木頭,卻像是被什麼溫熱的東西灌滿了,連呼吸都開始發燙。
葉星的手指微微蜷起,指尖抵在他的胸膛上,沒有用力推開,反而像是想要抓住點什麼。
她靠在他胸膛上,聽着他沉穩的心跳,那是一個始終不變的頻率。她胸腔裡淩亂起伏的跳動也漸漸平複下來了。她貪婪地将臉埋進他的胸口,呼吸着他的氣息……
“不可以。”
“那就不說。”蘇熠輕撫着她的頭發,沒有追問,“以後别一個人發洩,萬一傷着自己呢?”
“那萬一,我傷着你呢?”葉星嗤笑了一聲。
“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需要的話。”蘇熠垂眸看她,沒有猶豫,也沒有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