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死心地又湊過去問:“那先前大人說我聰明這話是不作數了嗎?”
裘止目視着前面,沒有看她。
“作數與否,陶姑娘自己決定就好。”
陶千照心裡和系統腹诽:“和他說話好累。”
系統:“大反派嘛,宿主多擔待一下。”
還不等陶千照再絞盡腦汁想什麼話題出來,遠遠的一聲“小姐——”入耳,是苔果的聲音。
陶千照循着聲音扭頭去看,苔果朝着她小跑過來。
苔果本來在禦花園那頭等着,聽說席宴散了便回來找陶千照彙合,路上碰到了德吉公公派去給宮女收屍的人,還聽他們提了一嘴陶千照是如何在宮宴上破案的。
在陶千照扭頭的這功夫,裘止已經後退,跟她拉開一步距離,然後微微颔首。
“時辰已晚,陶姑娘還是盡早回府,告辭。”
陶千照沒來得及再挽留他,苔果就跑了過來撲到了陶千照懷裡。
看她她氣喘籲籲的模樣,陶千照趕忙擡手扶住她,又在背上輕輕拍着給她順氣。
等再擡頭去找裘止,才發現他撂下那句話後就轉身走了,如今隻剩下賓客人群中的一個背影,直到連背影都被淹沒于夜色。
“小姐,您瞧什麼呢?”
苔果順着她的眼神看過去。
陶千照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回府吧。”
如今已亥時過半了,确實是該早點回府。
夜色黑沉沉的,唯一的一籠月還被雲霧遮掩起來,瞧上去,似乎是有落雨的征兆。
宮道最前面,朔飛等着裘止出宮。
待看到裘止的身形,朔飛趕忙迎上來。
朔飛皺眉道:“主子,方才那陶千照纏着您做什麼,莫不是在問關于别宮的事情?”
經他這一問,裘止又想起來陶千照在旁邊,同她的心聲一起叽叽喳喳的聲音。
他難得覺得煩擾,随口道:“不是,不重要,不必問了。”
朔飛見狀,及時閉上嘴換了一事禀報。
“是,不過今夜似乎有雨,主子是回府還是去昭玄司?”
裘止:“去昭玄司。”
心下念及今夜别宮裡發生的事,他又補了一句。
“陶千照誤闖别宮之事不必上報,若發現她日後行事不妥,先禀與我。”
“是,屬下明白。”
待他二人走到宮門時,天上的雨點已經逐漸落下。
不消片刻,雨勢便大了起來,雨滴打在衆人的馬車上,濺出朵朵水花。
這是一場深秋的冷雨。
昨日分明雨停,沒想到今夜又會落雨。
賓客們各自坐上馬車,人影漸少,直到隻剩最後一架馬車停在雨中。
陶千照拿手把自己環抱起來,身子被冷雨凍得哆嗦。
她和苔果在出宮的路上便察覺到了雨絲落在身上,那時苔果告訴她,府上的馬車就在宮門前停着,快些走到宮門口,應當能趕在雨勢變大之前。
沒想到走出宮門後,發現陶府的馬車出了問題,車夫說有一隻輪子出了裂口。
多虧了馬車裡有一柄雨傘,陶千照和苔果撐着傘在雨中等車夫修了半刻。
車夫讪讪走近,道:“小姐,确實壞了,後邊的右輪徹底裂開,無論如何是撐不到回府的。”
苔果有些急道:“那怎麼辦,這麼晚了,你回去換馬車也來不及,等來回一趟過來都要半個時辰了。”
車夫想了想,道:“不然我騎馬回去換馬車,小姐和苔果姑娘先在車廂裡等等,最起碼,車廂裡頭淋不着雨。”
“那你拿着傘去吧,眼下好像也隻能這樣了。”苔果皺眉道。
陶千照任憑安排,不過她被凍得哆嗦,鼻子打了一個又一個噴嚏。
正瑟瑟發抖着,她倏爾看到一架馬車從宮門前行過來。
馬車一路行近,最後停在了她們三人面前。
車廂的惟簾被掀起來,隔着雨幕,辛嘉儀着急地朝她招了招手。
“千照,快上來吧。”
陶千照和苔果都被辛嘉儀叫上馬車,最後連陶府的車夫都坐了上來,在車廂外同辛家的車夫擠了擠,蓑衣分着擋一擋,比先前淋着雨算是好多了。
陶千照坐在馬車裡感動得兩眼淚汪汪。
“辛姑娘,真是太感謝你了。”
辛嘉儀倒是熱情極了,她擺了擺手道:“不用這麼客氣,叫我嘉儀就好。方才散宴之後我原本想尋你一道回府,但沒找到你,後來走到路上,又想到好像有一府上的馬車壞了,我便繞回來看看沒準兒能幫得上忙,沒想到是你。”
“嘉儀,你真是個善良的好姑娘,你以後若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義不容辭,上刀山下火海,走天堂踩地獄……”
眼看陶千照越說越誇張,辛嘉儀連忙拉住她的胳膊。
“好啦好啦,不過小事一樁,日後我若有事,一定找你幫忙。”
她二人笑鬧着,馬車在雨裡辘辘駛過。
一輛馬車與她們擦肩而過。
駕車的人是朔飛。
朔飛朝車廂裡禀報:“主子,她坐上辛家的馬車了。”
車廂裡,裘止掐了掐眉心。
“知道了,去昭玄司。”
“是。”朔飛一甩缰繩,又順着原本拐回來的方向離開。
裘止阖目,沒再說話。